明家公司破产那年,明骊二十二岁,大四上学期。
记得那年的春天也很冷,尤其临近清明前后,夹着雪粒子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行人身上,丝毫不留情面。
其实从前一年明骊就察觉出了点不对劲的,父亲不似从前按时归家,经常参加饭局和酒局,回家后身上都沾染着难闻的烟酒味,可她父亲是从来不抽烟喝酒的人,就连交际应酬也很少。
从明骊有记忆以来,一年里有三百天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吃晚餐。
她母亲喜欢撒娇,用外人的话来说就是会有点矫情,等不到父亲就不想吃晚餐,所以父亲不管多晚都会回家。
可那一年,她们一家人聚在桌上吃晚饭的概率少之又少,母亲也总是愁眉不展。
明骊也悄悄问过父亲,是不是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
父亲笑着拍她的肩膀,自信地说:“就一点小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明骊将信将疑地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父亲神色坦然,还给她筹谋未来:“倒是你马上要毕业了,想不想工作呀?不想的话就思考一下去哪个国家留学?”
“荷兰怎么样?或者爱尔兰?德国?”
父亲一连报了几个国家,还没等明骊回答就一一否决:“算了,都太远。”
明骊挽着他的胳膊摇摇头:“我已经想好了,等一毕业就去京安舞剧院。”
“进舞剧院会不会太辛苦?”
父亲皱着眉,心疼得不得了,“工作可不像上学那样轻松。”
“辛苦也没关系啊。跳舞是我喜欢的,只要能站在舞台上我就不觉得辛苦。”
那时明骊的眼中满是憧憬和期待。
却没想到,大厦倾倒就是一朝一夕的事。
父亲跳楼去世以后,明家破产清算,债务高达十几亿,最后能变卖的变卖,能抵押的抵押,还留了近四亿的债务。
明骊当时负重前行,前路迷茫,是顾清霜替她还清了这些债务。
所以,失去自由又算什么呢?
她不能委屈,也不该委屈。
“嘿!”
一双手伸到明骊面前晃了晃,纤长的手指合紧打了个响指,在这人声鼎沸的烤肉店内也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明骊这才回过神,就见祝寒星单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骊姐,从进门以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又想什么呢?”
明骊眼神逐渐聚焦,思绪也开始回拢,却没听清祝寒星刚才的话,低头喝了口水掩饰尴尬。
祝寒星却眼睛一亮笑道:“不会是思考我刚才计划的可行性吧?”
明骊:“……”
“想你个头。”
明骊白了她一眼:“没一句正经的。”
祝寒星把烤好的肉夹到她盘子里:“那你还能想什么?不会是顾清霜吧?”
“不能想吗?”
明骊不想让祝寒星知道自己又想父亲了,干脆顺水推舟道:“她好歹也是为了我受伤的,我担心她一下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