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样子逗趣极了,苏傲雪脸颊红了个透,咯咯笑着轻轻拍开他的手,道:“别闹,别闹!我会呛住的。”
杜景堂真听见她咳嗽了两下,这倒不是玩的,立刻消停下来。
一顿饭带说带闹地吃完了,苏傲雪坐在沙上,喝了一口热茶,接着道:“下午我抽空去了一趟凤姿,其实……也闹了一点不痛快。你说我这样……人家会不会觉得我难相处,以后就渐渐不找我写剧本了呀?”
“我那个同学陈冬易,在凤姿虽然不是最大的股东,但也有一定的地位。据他说,最近还有追加投入的打算,想必较之从前又更有决定权了。所以,除非你说的话全无道理,要不然,人家总会给你几分面子的。”
杜景堂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因此并不担心苏傲雪在凤姿会遭遇什么麻烦事,只是想有机会和她多说说话。
苏傲雪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颔道:“其实,今天幸亏陈先生来关心了一下进展,要不是他支持我的修改意见,我可说不过那么多张嘴。”
于是,她把头一偏,慢慢去讲下午生的争论。
在陈冬易未曾进屋的时候,苏傲雪一人和几位导演、副导演形成了一对多的局面。
别管什么人,处在少数地位时,心里一定是慌乱而着急的。何况,苏傲雪向来就不是胆子很大的人。其实,她在未开口之先,已经犹豫许久了。她也知道自己的看法,很难得到对面那群男编导的支持,却又觉得这话不吐不快。
因为在锦华的摄影棚里,苏傲雪是亲历剧组怎样对待身为女子的谢子兰。这让苏傲雪意识到,一部电影的诞生,只有女演员在台前做木偶,却没有女编导在幕后提线,所以许多影片的表达总是对女性有偏见。
她虽然力量单薄,但至少能坐在这张桌子上。如果因胆小而不敢开口,那就更没有人能站出来,替女子说句公道话了。
索性,在争执不下的局面下,陈冬易以股东的资格来凤姿监督影片进展。
导演赵广文抓了几下自己的短胡子,道:“我们正在讨论,是否有必要把‘大好的青年不要把光阴浪费在女人身上’改成‘青年人不要把光阴浪费在声色之中’。”
陈冬易在脑子过了一下这两句话,不由对围在一起讨论的这些人起了敬意。只见他摇头笑道:“听起来是一个意思呀,难为你们为这种细节,一点一点地推敲。”
有人举手提出:“我认为不用改,原来的台词更口语化,后改的太文绉绉了。”
苏傲雪拼命挺直了腰杆,想通过气势争取到更多人的赞同:“可我觉得影片的规劝作用应该是对于全体观众而言的,原来的台词只关照了天下男子要以奋斗为主。却忽略了已经走出家门的女子,同样会受到声色的迷惑。”
满屋都是男子,穿着黑白灰的衣裳,留着差不多的短,除了高矮胖瘦不同,似乎也就没有其他分别了。
唯有苏傲雪一个女子,在其中是一抹与众不同的亮色。她上身穿葱绿色的单褂子,下身是黑色阔腿裤,配一双平底的两截式皮鞋。上身讲究美感,而下身讲究行动上的方便。头在肩膀的位置剪齐,额前的覆留到眉毛以上,也是为了不影响看书写稿。
陈冬易想起前两日,自己的老同学杜景堂,忽然又提着重礼登门。说是手里余钱很多,如今世道太乱,存在银行未必保险,置产业也怕战事一起会化为瓦砾,所以想投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