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目向门外看去,她的眼睛黑夜透视尤其省力,只要微微凝神,近处可见清晰血脉骨骼,十米之内则可见明显轮廓,顿时看见院子中,无数条细长昂头的黑影!
再一看,这屋子的门槛不知何时被锯掉了一截,门和门槛之间,留下巴掌宽的缝隙!
君珂霍地跳了起来。
一脚踢醒了柳杏林,低喝:“快去堵死所有的缝隙!”
抓起床上的床单,叠成细长条,扑到门槛边死死塞住那条大缝。
柳杏林懵懵懂懂坐起身,还没来得及问,君珂头也不回,厉声道:“有人放毒蛇,快想办法堵死所有可能给蛇进来的通道!”
柳杏林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君珂转头四顾,顿时现了这间屋子想要堵死是不容易的,没有糊窗纱,用的是窗纸,蛇爬上来一撞就可能撞破。
院子里沙沙声响,群蛇在逼近,也不知道这仓促之间,沈梦沉纳兰迁哪里找来这么多毒蛇,雨天放蛇,隐蔽性高,事后气味和痕迹还会被冲刷掉,被蛇咬死也是意外,够毒!
“有驱蛇药么?”
柳杏林眼睛一亮,急忙道:“有!有!”
慌忙找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瓶,一边庆幸道:“一般不带这个的,偏巧昨儿治了个蛇伤病人。”
君珂一皱眉……这点分量怎么够?柳杏林也露出懊恼神色,连连道:“早知道多备些!”
屋子正面一排长窗,撒在哪里都顾此失彼,君珂并不犹豫,抬手就对自己身上倒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洒在柳杏林衣襟上。
柳杏林眼睛一亮,正要赞她心思灵活,君珂哪里理他,早已窜了出去,找了把剪刀,把被褥唰唰拆开,撕下被面,蒙在窗户上,一抬手掀翻那个丫鬟送来的饰箱,里面果然有簪钗耳环等物,顺手塞了几根给柳杏林,喝道:“爬上去钉住!”
两人拖了桌子到窗边,柳杏林扯上边她扯下边,把布面绷紧,再用钗子钉进木质窗棂,钗簪不够用,便把一副竹篾编的彩冠拆开,上面的珠花玛瑙扔了一地,只取竹篾钉窗帘,竹篾硬度不够,好在柳杏林有把用来挑伤口腐肉的短匕,先割开窗棂,再钉入竹篾。
君珂一边干活一边注意群蛇动向,不住道:“上门廊了!到门边了!被堵住了!转向门廊两侧了……”
她监测群蛇动向,一心两用也不妨碍动作加快,爬上爬下疾风也似,群蛇涌上回廊爬上廊柱时,三个大窗户刚刚钉完。
柳杏林听得目瞪口呆,吃吃道:“你怎么知道?”
君珂转头看他,乌黑眼瞳里金光一闪,道:“你腿骨折过,接得很好,不过还是少爬高比较好,你在下面,我爬。”
柳杏林露出被雷劈了一般的神色,还要再问,君珂突然神色一紧,喝道:“来了!”
与此同时“扑”
地一声,绷紧的窗布上隆起一个尖尖的印子,离柳杏林的脑袋只有一寸距离!
柳杏林手一软骇然后退,随即响起“啪嗒”
一声掉落的声音,那隆起的布面复平,然而柳杏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扑”
地又是一声,这回来势更凶猛,窗布被顶得大块鼓起,连带竹篾钉子都被带出几分,君珂扑过去死死按住,那布面高高突起,似要瞬间扯裂,露出一点尖圆的轮廓,紧靠着她的脸颊。
君珂咬牙不语,偏头看着布面,从她的眼睛里,清晰看见那条蛇巨大粗壮,看见它盘身廊柱,然后弹尾一跃,高手一样飞越长廊扑上窗扇,要不是用布面蒙住了窗户,原先的窗纸必然被这凶猛的一撞撞破。
此刻那蛇就在她脸侧,一层布对她来说等于不存在,她几乎可以看见那双冰冷的凝定的淡金色眼珠,隔着层布用一种嗜血和藐视生命的眼神睨视她,看见鳞片密布的扁平蛇头,泛着油黑的冷光,看见鲜红的蛇吻,咝咝地像毒火闪动,看见利牙森森的蛇嘴边,有腥臭的毒液滴下来。
君珂一向恶心这种东西,此刻近距离看得清楚,心都在颤栗,连腿肚子都有些软,这时候突然恨起自己的透视能力……有时候看不见,也是种福气。
然而她不能不看,她必须将这条蛇王的动作掌握在心,然而她虽然恶心到心跳加快要呕吐,手却依旧稳定地死死顶住窗布。
僵持说起来很长其实很短,那蛇毕竟悬空扑近,气力不继,啪嗒一声终于掉落,君珂舒一口长气,转头看柳杏林,他脸色惨白嘴唇铁青,君珂没想到他这么怕蛇,正要安慰几句,忽然看见他脸色大变,随即听见头顶风声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