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
谢期停下打字的手,操控着鼠标点了几下后,继续问道,“梦里发生的一切清醒后全部记得?”
“嗯,很清晰,连被打后的痛彻心扉都真实的可怕。”
说到这个,她声音逐渐委屈,“医生,你懂那种白天当社畜,晚上给人卖命的感觉吗?”
谢期看着她帽檐下微红的眼眶,沉默了片刻,熟练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我不懂。”
孟萝时:“…………”
键盘敲打声破开空气,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以前有没有生过大病,动过手术。”
孟萝时摇了摇头:“没有。”
“家里人有精神类病史吗?”
“也没有。”
“近段时间压力大不大。”
孟萝时神色坚定:“大,非常大,二十四小时打工,我过的甚至不如工厂里的驴。”
“白天被老板骂方案,晚上被客人骂舞姿,跳舞就算了,还要陪客,你都不知道那些客人长得有多丑。”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擦着冒出来的泪花:“虽然那地儿卖艺不卖身,但我真的不会跳舞,把我打死了我也不会……”
“本来职场生活已经够难了,教坊那么多姐妹,竟然还搞坊里阶级地位那一套,这么多客人每次排给我的要么丑,要么猥琐,好看的全给别人占了。”
诊室里只剩她哽咽地吐槽,连键盘声都安静了很久,孟萝时哭唧唧地抬头,就见医生沉默又冷静地看着自己。
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白大褂医生忽然和记忆里另一个常年白衣的人重合。
她呆了片刻,震惊道:“医生你长得好像教坊里会剥削人的男妈妈。”
谢期:“……?”
空气持续性安静,孟萝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默默擦干眼泪,压低帽檐,发现圆凳旁边的垃圾桶里全都是皱巴巴的纸巾。
一时间忽然就理解了刚才的女孩为什么是哭着出去的。
“所以你委屈的点是自己陪的客人太丑了?”
孟萝时小声辩解:“也不全是,要是丑的没那么突出,也不是不能谈月亮聊理想……”
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过于无语,她没说完的话渐渐消了音。
谢期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打印机里的单子取出来,快速在上面签字:“先去门诊三楼做量表,心电图和血常规都在二楼,ct在住院部一层。”
孟萝时接过单子看了一眼,站起身礼貌道:“谢谢医生。”
“不客气。”
谢期转着手里的笔,抬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不明,直到她反手关门时,忽然开口道,“我还有两个小时下班,建议你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