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最里层的抽屉,里面是各类黄金首饰大多都是这些年在教坊演出时,客人送的物件,还有孟萝时买卖教坊物件换取的银票。
想起那个未曾谋面过的小姑娘,孟怀瑜不由弯起唇角,指尖滑过一张张崭新的银票,而后按向角落里微微突出一小块的木头。
“吱嘎”
一声轻响,衣柜的左侧出现一个更小的抽屉,无数张被保存完好的纸张叠在一起,几乎塞满整个抽屉。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繁体和简体交错在一起,孟萝时的字一笔一画非常板正,即使每次内容都多到最后几排字小小地挤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凌乱。
这张用来传递信息的纸张落款日期为八月初四,五天前。
内容停留在侯府寿宴。
孟怀瑜摩挲着纸张边缘,一抹极快的杀意自眼底闪过。
有人拿走了两日前小姑娘留给她的信息纸张。
她同孟萝时不一样,她拥有被占据身体时的所有记忆,两年前孟萝时突然造访,她的灵魂被硬生生压缩成一个小球,隐匿在身体的缝隙里。
她能通过眼睛看到外界的一切,自然也能通过耳朵听到所有声音,唯独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小姑娘第一次进入她的身体醒来后似乎也很震惊,吓得在角落躲了一整天,小心翼翼地模仿自己的行为举止,生怕被人发现后抓起来烧死。
这是自孟家出事后,孟怀瑜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有趣,她生起了想活下去的念头。
任由小姑娘像个捕快,用她的身体探索这个世界,从旁观者角度来看,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但现在……时隔两年,她的秘密似乎成了索命的白绫。
正悬挂在头顶跃跃欲试地往她脖子里勒。
孟怀瑜将纸张全部取出,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扔进洗漱用的空盆内,赤色的火苗在黑瞳内跳跃,带着不容忽视的疯狂与承载了两年沟通桥梁的纸张一同化为灰烬。
小厮敲门进来时,她正用竹签将重叠在一起的纸张拌开。
“姑,姑娘。”
小厮将摆盘精致的吃食放到桌上,愣愣地望着火盆:“还未到中元节,姑娘这般若是让姑姑和嬷嬷们发现,是要受罚的。”
教坊内不允许私自焚烧纸钱等一切祭祀行为。
炽热的温度将孟怀瑜的脸颊熏烤得微微泛红,她笑眼弯弯道:“你不说,便没人知道。”
小厮抿唇沉默地望向床头的玉狮子摆件,嘴里含着的玉珠已不见了踪影。
孟怀瑜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了嘴里空空如也的玉狮子,想起小姑娘固执地坐在床头抠珠子的画面,眸内笑意更深。
“你猜若是我听到任何关于焚烧纸钱的言论,大哥会不会提前收割你的脑袋。”
小厮猛地打了个寒颤,跪地磕头道:“姑娘放心,小的今日什么都没瞧见。”
孟怀瑜俯视着他,良久后,用最温柔的声音幽幽道:“我更相信死人的嘴。”
小厮哆嗦着嘴说不出话。
“这样吧。”
她赤脚走到小厮的面前,眼尾勾勒出笑意,“你帮我一个小忙,今日这件事即使你说出去,我也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