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莫患有注意力缺陷综合症,按医生的说法,是涉及神经与心理层面的脑发育延迟。转换成杨远自己的认知,就是一种说不上来是不是病的顽疾。
“可以吃药治疗,不过选择权在你们。”
医生说。
那种药吃了,效果是有,不过会像中风的老头一样目光呆滞。陶芳的一个朋友曾十分夸张的提起过。
“可他并不是在任何事情上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啊。”
医生的回应是:玩耍是不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就是在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时,才能体现病情。
无法在自己厌恶的事情上保持专注度,原来这也是一种病。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给杨莫吃那种药,杨远总觉得像对待某种动物一般对待儿子。在这一点上,陶芳意见倒是与他一致。
医院算是白去了。每天傍晚,杨远仍然坐在杨莫身旁,每隔四五分钟提醒一次,把他从神游的状态中拉回到作业本上。整个过程异常艰辛,父子二人都深陷在无比焦躁的情绪之中。
五点半一过,杨远开始做饭。菜是陶芳上午买的,并且已经洗过切好。第一个菜正要出锅时,发现今天依旧忘了买盐,盐罐的内壁已经被刮得像洗过一样干净。他向杨莫交代一句,换上皮鞋出门了。
那个女孩仍然在楼梯上。
冬天的傍晚楼梯上已经十分昏暗,按下楼道灯的瞬间,杨远吓了一跳。女孩坐在台阶上睡着了,这会儿惊醒过来,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给杨远让路。
“忘带钥匙了?”
女孩点点头。
“你爸还没下班吧。”
“嗯。”
女孩发出了一点声音。她拍了拍外套的下摆,但实际有点脏的是沾到墙灰的头发。
“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快了吧。”
她的身体好像在发抖。
“要不去我家待一会吧,这儿太冷了。”
杨远不太确定她是不是认识自己,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对异性是有戒备的。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黄色的灯泡,仿佛能透过楼板望见杨远家的布置。
“没关系的,我再等一会儿吧。”
外面正下着细雨。杨远懒得回去拿伞,一路小跑着从小区门口的杂货铺买回两袋盐。脸上沾了雨水,感觉越发寒冷了。跨上楼梯后,他打算再试一次。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会着凉的,现在天黑了,也不太安全。”
女孩还是固执地摇头。
“或者你把你爸的电话告诉我,我打给他。”
“……他现在正在忙吧。”
“是嘛……那好吧。”
杨远无奈地走上四楼,只见自己家的门开了一条缝。
“你在跟谁说话?”
杨莫推开门问。
“楼下的姐姐。”
“她还在家门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