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烛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指尖,按压着最近练习手指长期握剑留下的茧子,没把这一番话放到心里去。
江昱成能带她来,一定也带过别人来,这些店员细致周到也不过是因为她是被他带来的,他们说的没错,若不是江昱成,她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来这里消费。
当然,这也不是她能负担的起的消费。
这样以来,她的确也不是他们的客人。
兰烛折回贵宾室,坐在床边看着外头的雪在灯下融化,滴到花岗岩打磨出一圈圆润的涟漪。
她看着那静谧的时间在这里凝固,困意袭上心头。
她靠着软垫睡着了,朦胧中见到有人推开门,解着衣袖上的扣子。
兰烛抬头,揉了揉眼,江昱成已经回来了,他站在室内兰花旁的落地窗边,背对着她,脱了外套,卷起一节袖子,露出他精壮却又白皙的手臂。
空气中有甜腻的酒香气,他应该刚从名利场上返回,顺道把自己寄养在这里的“宠物”
来带回去。
听到动静,江昱成转过来,看到兰烛只穿了一件单衫枯色米白裙,缩在中式的原木色藤条椅上,只露出一双白皙的脚,鸦羽般的睫毛覆盖在她此刻有些空洞又倦怠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太有故事,与他的眼神触碰的时候,反倒是他不敢再看。
他停留片刻,挪过视线,抓过自己的外套,“回家了。”
第11章
江昱成说完,兰烛这才抬起有些发麻的脚,努力跟上。
回到戏楼胡同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间烟火气正浓。
兰烛的肚子不由地被这一阵香味吸引得连声抗议,剧团是包饭的,可她今天训练晚,没赶上剧团的午饭,刚又出去折腾了一番,肚子这会已经空空如也了。
这不合时宜的声音还是被走在前头的江昱成听到了,他示意了一下林伯,林伯回头恭敬地说到,“兰烛姑娘,二爷说让您赏个光一起陪着吃一点。”
兰烛虽然在浮京阁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甚少有在这里吃饭,偶然有几次,那也是自己买了些生鲜借了用了王婶的的小厨房,吃过那么几次,至于去主厅上桌跟江昱成一起用餐,她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我等会去小厨房……”
兰烛话还没说完,就被前头的江昱成打断了。
江昱成停住了脚步,“你人都住在这儿,这会倒是嫌弃自己麻烦人了。”
兰烛话被噎在喉头,满是苦涩。
是啊,她住他的,刚刚还穿他的了,现在在抗争自己是否吃他的,又有什么意义呢,争那心下一口气干什么呢。
她第一次踏入正厅。厅内四方的暖光灯隐藏在玉色的墙体凹陷处,黄红色调的梨花木主客厅长桌后面凿了一个长条形的几何壁橱,碳木之下烘熨着那奄奄一息的火苗。
长桌约莫能容纳八九个人,桌上是摆盘精致的中餐,黑色盘磁色底纹配着玲珑剔透的玉石筷子,青花瓷色的桌边长垫铺在椅脚下,这仗势让兰烛觉得,她不像是来吃饭的,而是来参加博物馆的。
饶是如此精致,江昱成只是掀了掀眼皮,随意拉开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呆站在那儿的兰烛,微微皱了皱眉,“坐。”
兰烛反应过来,连忙拉开一张距离她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她用余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伯他们,发现他们都站在旁边,毫无动静。
她又看了看这满桌子的菜,这样多的菜,就他们两个人吃?如果她今天不来,那就是江昱成一个人吃?他一个人用得着吃这么多吗,况且他身上带着酒气,不是刚从酒桌上回来吗?
兰烛看了一眼江昱成,他坐在对面,稀松平常的夹菜,吃的虽然慢条斯理又优雅漂亮,但从他的表情中,兰烛判断不出来哪道菜是他爱吃的,哪道菜又是他不爱吃的。
他只是每道菜都吃过去,每道菜吃的都匀称倒没有偏颇。
“你怎么不说话。”
江昱成突然发问。
兰烛被问的措手不及,她拿着筷子,心思却不在桌面上,忙扯了一句话赶走这突如起来的尴尬,“我、我话少。”
“这在我这儿、不算是什么优点。”
江昱成放下筷子,指了指站在一旁约莫隐形人的林伯他们,“如果我要找个话少的陪我吃饭,你还不如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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