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能燃烧的碎布枯木破旗杆子她也收集了不少,整整一天,收集癖发作的唐梨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都没发现这期间巽奴醒过来好几次,躺在那看着她。
雷鸣闪电中,雨水骤然落下。唐梨抱着怀里新找到的两个头盔,跑回那个能躲雨的棚子,蹲在那将手冲干净了,拍拍身上的灰,再次坐到昨天的位置。她抬起巽奴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雨水滴答,沿着棚子边缘滑落,也落进那些头盔里面。唐梨等了一会儿,等到点心盒盖子里盛了些水,就端过来喝了两口,总算缓解了干渴。
她还想给巽奴喂些水,但人没醒,她这样不方便。正想办法呢,巽奴醒了过来。
“你醒了,要喝水吗?”
唐梨露出笑容。
巽奴没有拒绝,就着她的手喝了水,又转头看她。
唐梨看他能喝水都觉得很感动,见他看自己,便自我介绍道:“我叫唐梨,是误入这里的人,你呢?”
巽奴张口,说了两个字,“巽奴。”
他的声音特殊,带着一种沙哑的音色。唐梨记得书里好像说过他幼时嗓子受伤,后来经过医治仍然没有完全治好,所以导致他的声音比一般人更低沉沙哑些,他在原著里也不爱说话。
乍然听到这个声音,唐梨只觉得好像被人从后脖子一路摸到了尾椎,有种天灵盖一麻的感觉。
初恋小男神的声音怎么这么特殊,这么好听?唐梨想多听他说几句话,不由眼巴巴地找话题问:“是哪两个字啊?”
巽奴依旧用那沙哑的声音回答了她,“八卦中巽卦之巽,女又奴。”
唐梨听得都要醉了,眼睛闪亮,“那巽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这里还有几块点心。”
巽奴精神不济,片刻后又闭眼休息。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气息平缓,唐梨撑着脑袋看他,没一会儿在雨声中克制不住瞌睡,脑袋一点也睡了过去。
巽奴在她怀里醒来,她仍在睡,颊边的头发就垂在巽奴的鬓边。巽奴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但他没感觉到她有恶意,所以对她的接近并没有太多反应。
身体受伤太重,他吃力地抬起右手,看到上面的血迹被人擦拭干净了,还用一块帕子好好包扎着,他的长刀就放在手边,手指一动就能摸到。
他先是动动手指,碰了碰刀身,而后迟疑了下,缓缓抬手去碰那个抱着自己的女子面颊,轻轻碰了一下就放下了手。
感受到指尖触到的温度,他不由想,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大约几日前,巽奴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和这里的许多尸体一样最终变成无名白骨。他没想过会有人救自己,因为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所以不会有人来救他。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他杀过很多人,从师父教他杀第一个人起,他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这样杀死。
师父说过,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或许连坟冢都不会有。
他能感到自己身体逐渐冰冷,嗅到死亡的气味。可是,忽然间,那股味道就被另一种味道取代了,那是一种人身上又干净又柔软的香味,离他很近,将他包裹了起来,身体也慢慢变得温暖。再度醒来时,他看到清晨的阳光,还看到了在这片阳光里面容模糊的一个女子,恍惚的像是一个梦,一眨眼就消失在黑暗里。
巽奴想看清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他醒来了好几次,都见到一个身影在周围忙碌,虽然仍旧没看清她的模样,但他每次睁开眼睛,这个人都在。
她询问他的名字时,笑容很温柔,那种神情让巽奴想到柔软又香甜的花,是和他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忽然想起两年前自己奉命去杀一个人,那人院中有一株月下白梨开得很好看。他们在院中缠斗数招,最后他一刀斩下了那人的头颅,就在那株白梨花下,鲜血喷溅在树上,染红了一枝梨花。他当时看着那枝梨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愧疚。
他从未对死在自己手中的人生出愧疚,那一刻却觉得自己不该将血溅在那样干净纯白的花上。
第35章第三章
巽奴一开始并没有名字,他被家人抛弃后一个人流浪,受了伤差点病死,他的嗓子就是在那时候坏了,更小时候的一些事也忘记了,当然也就没有名字。他的师父把他捡回去,没给他起过名字,直到他十二岁能独当一面,他得到了一把刀,这刀的名字叫巽,后来他的师父就喊他巽奴,说他这辈子都只是为刀所驱使的奴隶。
但是除了那个早死的师父,很少有人会这么喊他,大部分人不得不和他打交道时,都只叫他“巽”
。
其实巽奴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称呼自己,也不在乎师父当年的话,他的刀对他来说,是唯一会陪伴他的伙伴,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巽刀是一把很奇怪的刀,它天生无鞘又太过锋利,哪怕是巽奴,最开始也被这把刀的刀锋割伤过许多次,后来他习惯这刀不会被它割伤了,就随手用布裹一裹当刀鞘。只是和人动手的时候有些麻烦,刀气一动,那些布条就碎了,没办法一直用下去。
他自己不太在意这些,其他人却有些看不过去,所以那个杀手组织的老大专门命人给他铸了个刀鞘,镶金错银,还嵌了七颗夜明珠。拿起来太重也就罢了,夜明珠会在夜里发光,很不利于他的潜伏,被他一指抠出来,那刀鞘才总算能用。
就这么用了几年,终于在这一次的伏击中,被他遗失了。
“刀鞘不见了不是很麻烦吗,这样拿着会割伤手的,不然我给你做个刀鞘吧,暂时应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