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普通的女子。是神奇的命运,让她经历了人世间最悲惨的事,她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受害者。真正有罪的,是人们的贪婪,贪婪导致了她的痛苦,然后又导致了她对人们的报复。说到底,是人们咎由自取。现在,她已经得到她所需要的东西了。她会平静地生活在人们中间,不会再伤害到任何人。”
我竭力为她辩解。
“我也曾经这样想过,但这许多年来的漂泊,让我改变了想法。我知道,她很美。美丽常会让人产生同情。年轻人,你要清醒。”
我猛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为什么?”
黄东海缓缓地说:“在我离开上海之前,曾经特意带走了她的几根头发。因为那个时候我就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得到真相。”
“你知道真相了吗?”
他的表情却极为复杂:“是的。最近几年,我一直在我的研究所里分析她的dna。”
“dna?”
我吃了一惊。
“是的,通过研究二十多年前从她身上带走的头发,结果相当惊人。她的dna序列不同于现代人类。”
“你说什么?她不是人类?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有些不快了。
他接着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查阅有关资料。几个月前,我终于从北京一家王府里收藏的天文档案中得到了线索。根据清朝的一名御用天文观测员的记录,在咸丰四年农历十月十八日夜,北京的夜空中出现了不明飞行物。”
我立刻惊讶地问:“你是说ufo?”
他点了点头:“对,当时的资料是这样记载的——‘咸丰四年十月十八日夜子时,京师北隅忽见光球一团,自西向东,形如巨卵。色红而无光,飘荡半空,其行甚缓。稍顷,光球渐停于蒙古正蓝旗人崇绮府第之上,约一炊许后,向东遁去,不复见。’这个蒙古正蓝旗人崇绮就是同治皇后的父亲,而根据我所掌握的资料,同治皇后阿鲁特氏出生于咸丰五年,也就是公元一八五五年的农历七月三十日。”
我想了想说:“也就是说,在不明飞行物出现于崇绮家上空之后的九个多月后,阿鲁特氏就出生了?”
“没错,现在你可以联想到什么?”
黄东海问我。
我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说:“难道?她与外星生命——不,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所以,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的令人不可思议,因为她的生命形态根本就不同于人类。好了,
我相信你会明白的。既然已犯下大错,那么,该来的总要来的,谁也逃不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说“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我忽然清醒了过来,跟在他身后说:“不,请你别走。”
但他还是走出了门,然后把他有力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说:“噩梦还没有结束,这才刚刚开始”
他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我关上门,一阵冷风从窗户缝隙中袭来,我打了一个哆嗦。我又坐回到电脑前,看着屏幕里的小说标题“病毒”
静静地回想着黄东海刚才对我说过的话。我又感到了那种恐惧,我以为已经摆脱了的那种恐惧了。不,人永远也摆脱不了恐惧。
我关上了电脑,匆匆睡下。
我梦见了一个女人,她有一张完美的脸,雪白的肌肤。她行走在一片黑暗中,赤裸着身体。我能看清她的腹部,有一条淡淡的疤痕,我看清楚了——在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一个蜷缩着的胎儿。
她就是皇后阿鲁特小枝。
噩梦才刚刚开始
鬼三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说:“大侄子,你认为呢?”
我没有理会,继续读了一段关于皇后的内容:
一九四五年同治皇帝的陵墓被挖开,皇后被发现保存完好,而后又惨遭剖腹的这一段情节,我是从岳南先生纪实性的日暮东陵里看来的。这一件事应该是真实的——皇后的遗体的确没有腐烂,完好无损。两年多前,当我看到这本书里关于此事的记载时,我被大大地震撼了。也许这的确不可思议,但这是一个写小说的好材料。所以,我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此事的小说,但不是恐怖小说,只是一个带有聊斋内容的人鬼相恋的爱情故事罢了。当然,病毒中从皇后的遗体被带到了上海那段起则纯属我的创造。现在,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皇后阿鲁特氏的遗体应该还躺在清东陵的同治陵的地宫里。所以“她在地宫里”
这句话倒的确符合了事实,只是不知道现在她的遗体是否还保存完好。
鬼三松了一口气,大口地呼吸。刚才估计听得太认真痴迷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