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太阳高悬。
时间早就进了四月,春风暖和,大地升温。
可躲在自家茅草屋里的周小河两口子却满身寒意。
茅草屋一圈是土胚墙,房门是捡来的两扇门板。
一扇门是木板,另一扇门也是木板。
一扇木板有斑驳的黑漆,另一扇是沉重的红漆。
曾经有屯里的老人跟他说,他捡的红漆木板是棺材盖,对此他嗤之以鼻。
棺材盖还有用平板子的?这老头肯定是想吓唬他扔掉,然后自己再捡回去。
乡下套路多!
但他现在后悔了,他该扔掉的,这木板上的红漆有些诡异,让人看了心里哆嗦。
特别是如今屯子里遇上了诡事。
屋外阳光有多灿烂,屋内就有多阴冷。
入春刚糊上的窗棱纸白惨惨的,风一吹哗啦啦的响,更让人心里哆嗦。
现在他看哪里都觉得邪异。
一个面皮皲裂、满脸灰垢的稚童从床上打满补丁的被褥里探出头来“爹、娘,什么时候能……”
“嘘,六儿别出声。”
周汪氏赶紧上床去将儿子搂在怀里。
稚童惊慌的问道“娘,怎么了?”
周汪氏不说话,只是使劲搂着儿子流眼泪。
周小河则壮着胆子将脸贴在门板上仔细听。
风吹过门缝有嗖嗖的声音,风吹动晒在院子里的衣服有猎猎的声音,还有——
啪踏,啪踏,啪踏……
很轻缓的脚步声。
像是有小孩猫着腰悄悄的走向他家门口。
周小河感觉全身的汗毛一下子都竖起来了。
这种脚步声他很熟悉,小时候他和小伙伴们若是偷偷去接近什么,就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走路,出这么轻缓的脚步声!
可是他知道,现在没有孩子来他家的院子。
屯子里已经没有小孩了!
看着丈夫陡然面色惨白,周汪氏更使劲的搂紧了怀里的稚童“她来了?她来了?是不是小妮儿?”
周小河嘴唇哆嗦了几下,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敢往外看!
啪踏。
啪踏。
啪踏。
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
周小河猛的冲到正厅北面,冲着墙上挂的道君像拼命磕头。
‘砰!砰!砰!’
地上有泥土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