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正在喝茶的唐侬抬起头,清音站在窗边,侧对着安芝,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是安芝啊,忙完回来了?”
“是啊,想来找小叔说点事。”
安芝跨进屋子,闻到了淡淡的药味,但她并未表露,只在清音不远处的桌旁坐下,“二堂伯他们已经被衙门里的人带走,商行已经典出去,府中的东西也会一并带走,小叔可还有什么留在计家?”
唐侬手握着杯子摇头“我没什么东西留在计家,不过要是全都带走,你爹娘的东西怎么办?”
“值钱的都已经被二堂伯卖了,我赎回了一部分。”
安芝轻笑,“小叔今日没有过去,真是可惜了。”
唐侬温和道“你能处理妥当,我自然不必去。”
安芝翻开一个杯子,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底下渐沉淀的茶叶渣“小叔,这算结束了吗?”
唐侬掀起眼帘“你如今拿回了计家,也算是结束。”
“但爹和大哥不在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父亲见你如此,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可要是他们并非死于意外呢!”
屋内骤然安静,安芝直视唐侬,后者从容的回看她,平静的,没有半分波澜。
搁在盆架上的布巾没被绞干,还有水珠从布巾上滴落下来,咚,咚,咚的响起着,盆子内的水,是血红色的。
凳子在地板上擦过的声音忽然响起,站在窗边,只露了右侧身子对着安芝的清音躲开安芝的偷袭,本以为她是要动手杀人,忍着再受伤的准备不能露出端倪,安芝却是将她猛地推向了坐在塌边的唐侬。
小桌翻到,茶杯落地,清音撞在唐侬身上,因为左臂有伤不能及时避开,闷哼了声,唐侬扶住了她。
几步开外,安芝的目光定在唐侬扶人的左手上,袖下的手紧紧掐着。
“小叔,你的左手不是负伤了么?”
茶水撒了一地,屋内的气味更加奇怪了,清音的手臂被二度撞击后迅速血染,干净的粉色衣袖上,那一抹红十分惹眼。
似乎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清音起身,嗤笑“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安芝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唐侬,即便是被拆穿,他依旧表现的从容,在安芝的印象中,小叔确实是这样的,永远的淡定,永远的谦和温柔。
“小叔,你不姓唐。”
“杨城邵家与你有关。”
“这两年你数次劝我不要对二堂伯他们动手,将计家留给他们,自己在金陵生活,在背后帮他们的人,就是你对么。”
“那日在宣城外的山上,是你杀的人。”
“为什么。”
就算是她现在知道了一些事,在她面前更多的还是不解,为什么要帮二堂伯,为什么要阻拦她,最为重要的是,为什么想杀李致。
“商船出事,不是意外,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