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将石榴花熏炉盖子合上,又慢吞吞摆着香箸,又去帐子里赶蚊子:“她让我帮着她顶一会儿,不知去了哪儿,想必是有些小事吧。”
赵嬷嬷看她做事儿精细可手脚就慢了些,也帮忙上前理被子,嘴里嚷嚷道:“小事,谁三天两头都有事儿,主心事儿不都该在这屋里么?”
海棠倚在榻上听得见赵嬷嬷和清音说话,赵麽麽不过是想提醒她,如画偷懒儿,殊不知海棠压根儿不在乎这一点子,如画能搅到哪里去,她心知肚明,不过是慢慢养着,等待时机罢了。
屋里才嚷嚷完,清音就请海棠进屋子里歇息,海棠才躺下就听见如画进门的声音,赵麽麽在外面训斥道:“你成日里朝外头跑什么跑?仗着认识两个字儿,就当自己是出了品阶的官了,不敢托我做事,就推给清音,不过是奸猾脑袋,欺负她是个好人!”
如画也不甘示弱,回嘴道:“娘子都没指摘我,可把你急得!再说了,我若不是识得两个字,能有本事跟了娘子么?你年纪大,懂事多,可我年纪小,不靠点子学识,还能赤脸儿白眼地做个婢女么?”
“你这丫头!”
赵麽麽本就是沈清梅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是几个小丫头的长辈,虽有辈分顶着,但平日里也没指摘几个小辈,也是想着这几次是如画太能折腾,季海棠又不知道,这才说了重话,不成想让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气得缓不过来。
海棠平日里装聋作哑,这会儿赵嬷嬷吃瘪,她是不能纵着如画坏了规矩,伤了忠心耿耿的赵嬷嬷的心,只撑着手臂朝清音使了个眼色:“外面吵嚷些什么,连赵嬷嬷也敢骂了,还没个规矩了。”
清音这才领了命出来,立在门口低声喝道:“都闹些什么,娘子差我来问问,有什么热闹事儿说给她听听。”
赵嬷嬷不害怕,如画面庞上有些畏惧,瑟缩了一下肩膀,去拉清音,嘴里哀哀道“好姐姐”
。
清音让她哄了两遭,倒也笑了,伸手戳了戳如画的额头,数落道:“你跑出去我给你顶上也就罢了,娘子是纵着你,可赵麽麽是咱们长辈,是你能顶嘴的么?都是夫人送来的,你倒是个凶狠的了。”
如画眼珠子一转,忙低了身去给赵麽麽赔礼。
赵麽麽嘴快人精,料想清音平日里是个只管照顾海棠的软聋子,这次却出来调和,想必也真是海棠使了来,也不硬着气儿,嗯了一声,就作罢了。
如画撩开帘子进了内堂,如画袅娜迎来:“娘子,看看这个。”
从袖子里取出一支青玉簪放在瓷枕角上。
季海棠垂眼瞧着那光溜溜的玉簪,眼睫微微颤动,立即想起如画前日里说的“送信物”
,想不到这不消停的如画手脚这样快,这才过了几日就给拿来了,穷酸的卢少阳这刻拿得出这玉簪,还真是难为他了,也不知道是他老娘卖了多少鸡鸭才给他买了这支玉簪。
想归想,季海棠伸手去捻玉簪:“这是你的?”
指尖一滑,只听啪嗒一声,玉簪跌在地板上摔成了两截。
如画长大了嘴,像只鼓眼睛的布谷鸟:“这。。。这是卢公子的。”
海棠脸色一变,伸手就推了瓷枕:“谁让你带这个进来的?卢公子家贫,这玉簪岂是那样好拿出来的?这会儿摔碎了,成了我的不是!你拿什么还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