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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昭公二年(第2页)

,以示特别恩宠。

爱到过了头,人便会发狂。晋平公突然找碴儿,以为陈无宇不过是一介大夫,非卿,没有资格为少姜送亲,下令将陈无宇逮捕,羁押在中都城。确实,按照周礼,但凡公主出嫁,如果是嫁到大国或地位相等的国家,必须派卿一级的官员相送。可那是针对正室夫人而言的啊!晋平公如果是迎娶正室,齐国敢不派上卿出马?总不能因为少姜受宠,就将她视为正室而责怪齐国无礼吧?

少姜为陈无宇说情,话说得很巧妙:“送亲的规格跟从迎亲的规格(晋国派公族大夫迎亲,齐国理当派公族大夫送亲),因为畏惧晋国,齐国还做了一些变通(派高于公族大夫的上大夫送亲),所以才把事情搞乱。”

这是非常高明的装傻,说明少姜是个聪明的女子,确实有其可爱之处。无奈,晋平公听不进去。

叔弓聘于晋,报宣子也。晋侯使郊劳。辞曰:“寡君使弓来继旧好,固曰女无敢为宾!彻命于执事,敝邑弘矣。敢辱郊使?请辞。”

致馆。辞曰:“寡君命下臣来继旧好,好合使成,臣之禄也。敢辱大馆?”

叔向曰:“子叔子知礼哉!吾闻之曰:‘忠信,礼之器也。卑让,礼之宗也。’辞不忘国,忠信也。先国后己,卑让也。《诗》曰:‘敬慎威仪,以近有德。’夫子近德矣。”

作为韩起访问鲁国的回报,鲁国派大夫叔弓访问晋国。晋平公派人在绛都城郊迎接慰劳叔弓,叔弓辞谢:“寡君命我来延续旧好,特别强调说‘你不可接受迎宾之礼’。只要将好意上达于贵国的办事人员,敝国就很有面子了,岂敢劳烦君侯派您来郊外慰问?”

晋国人请叔弓住进宾馆,他又辞谢:“寡君命下臣来延续旧好,完成任务,达成使命,这就是下臣的福禄所在了,岂敢有辱这么宏大的宾馆?”

羊舌评价:“叔弓知礼啊!我听说忠信是礼之容器,卑让是礼之根本。叔弓言辞之间不敢忘记国家,这是忠信;先说国家再说自己,这是卑让。《诗》说:‘要慎重恭敬地使用威仪,以此亲近有德之人。’他老人家已经相当接近贤德了。”

秋,郑公孙黑将作乱,欲去游氏而代其位,伤疾作而不果。驷氏与诸大夫欲杀之。子产在鄙,闻之,惧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数之,曰:“伯有之乱,以大国之事,而未尔讨也。尔有乱心无厌,国不女堪。专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争室,而罪二也。薰隧之盟,女矫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将至。”

再拜稽首,辞曰:“死在朝夕,无助天为虐。”

子产曰:“人谁不死?凶人不终,命也。作凶事,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

请以印为褚师。子产曰:“印也若才,君将任之。不才,将朝夕从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请焉?不速死,司寇将至。”

七月壬寅,缢。尸诸周氏之衢,加木焉。

去年公孙黑和公孙楚争夺妻子,公孙黑获胜,公孙楚被迫逃亡国外。但是,公孙黑仍然不满足,还想将公孙楚背后的游氏家族彻底消灭,取游吉而代之,只不过因为当时被公孙楚刺伤的旧疾发作,才未能付诸实施。

公孙黑胆大妄为,不但引起了众怒,甚至也引发了他自己的宗族——驷氏家族的反感。任他这样乱搞下去的话,整个驷氏家族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后果不堪设想!于是,驷氏家族的宗主驷带与朝中诸位卿大夫商量,提出要大义灭亲,杀掉公孙黑。子产当时在边境办事,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返回,因为害怕赶不及,就乘坐传车(每到一个驿站就换马,接力相传,所以叫作传车,是当时最快的陆上交通工具)到达。为什么?郑国不能再经历一次内乱了,他必须亲手来解决这个祸害。

子产回到新郑,派官吏前去数落公孙黑的三条罪过:

鲁襄公三十年的良霄之乱,是因为公孙黑引起。当时因为忙于应付大国,所以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公孙黑怀有作乱之心而且欲壑难填,国人都难以容忍。专横任性,讨伐良霄,这便是公孙黑的第一条罪过。

鲁昭公元年,公孙黑与公孙楚为了徐吾犯的妹妹而兄弟相争,这是第二条罪过。

鲁昭公元年的薰隧之盟,公孙黑不是卿,本来没有资格参加,却强行加入进来,矫夺国君赐予的卿位,这是第三条罪过。

“以上三条皆为死罪,又怎么能够容忍?你如果不赶紧自寻了断,那就只能大刑伺候了。”

子产如此威胁公孙黑。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公孙黑如果能够自杀,一了百了,对郑国是最有利的。公孙黑知罪,却不肯就范,再拜磕头,拒绝了子产的建议:“我旧伤复发,死是迟早的事,您又何必帮助老天来虐待我?”

子产说:“谁没有一死?恶人不得善终,这就是天命。你干了坏事,做了恶人,我不帮助老天,难道还帮助恶人吗?”

公孙黑知道自己完蛋了,连驷氏家族都不能容他,他还能怎么蹦跶呢?于是向子产提出临终的请求,想让他的儿子驷印担任褚师,也就是管理市场的官员。这个要求并不高。子产回答:“驷印如果有贤才,国君自然会用他;如果没有贤才,迟早会跟着你去。你对自己的罪都不操心,为什么还要为儿子请命?不赶紧去死的话,司寇就要来行使他的职权了。”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公孙黑临终托子产照顾自己的儿子,子产却是这种态度,可见他对公孙黑有多厌恶。七月初一日,公孙黑自缢,暴尸于新郑的周氏之衢(地名),尸体上放着罗列其罪状的木头。

晋少姜卒。公如晋,及河。晋侯使士文伯来辞,曰:“非伉俪也。请君无辱!”

公还,季孙宿遂致服焉。叔向言陈无宇于晋侯曰:“彼何罪?君使公族逆之,齐使上大夫送之,犹曰不共,君求以贪。国则不共,而执其使。君刑已颇,何以为盟主?且少姜有辞。”

冬十月,陈无宇归。

十一月,郑印段如晋吊。

少姜四月嫁到晋国,受到晋平公宠爱。许是天妒红颜,许是这种宠爱着实难以消受,她在晋国只生活了半年就去世了。鲁昭公得到消息,立即前往晋国吊唁。拍马屁也要有个度,用力过猛就不好了。依周礼,即便是诸侯的正室夫人去世,其他诸侯也断无亲临吊唁的道理,何况少姜只是晋平公的小妾,连晋国人对这一套都有点吃不消,没等鲁昭公渡过黄河,晋平公便派士匄前来辞谢,说:“少姜不是正室,不能与寡君匹配,请君侯不要屈尊前来了。”

鲁昭公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返回曲阜,改派季孙宿代表鲁国前往晋国敬送奠仪。

通过这件事,羊舌看出晋平公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于是为陈无宇求情:“这个人有什么罪呢?您派公族大夫去迎亲,齐国派上大夫送亲,还说他们不够恭敬,您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明明是我们不够重视,反而逮捕了他们的使者,您的刑罚太过偏颇,这样又拿什么去当盟主呢?而且,少姜也向您求过情的。”

十月,陈无宇获释回国。

十一月,郑简公派印段前往晋国吊唁少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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