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人祈祷着冤魂被狂风吹散,窗外的人等待着取暖。
究竟——谁先放弃。
女孩感到窒息般痛苦。
她盯着那浮尸般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这张脸下面藏着一双手,一双可以无限伸长的手,此刻,正悄悄地从玻璃的缝隙中伸了进来……
女孩使劲的摇了摇头,脸色惨白:“我们,是不是应该,要不然她……”
“说不定已经死掉了!”
他气息粗重,显然憋了很久。
说完挂了倒挡。
“不行!”
女孩突然大喊:“我们得救她!要不她真会被活活冻死!”
“我他妈连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找死么!”
他瞪着眼睛,唾沫飞溅,双目相对,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使他柔软下来。
好吧,就这一次。
退到空挡,拉起手刹,他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柄扳手,开门跳了下去。
狂风下,硕大的脑袋乱飞舞,像一头雄狮。
他紧紧的握着扳手,走到她身边用力的说了几句话。
她依旧目光呆滞,闭口不语。
她的衣襟被呼啦啦掀起,扑倒他的胸口,他眯起眼睛,脖子往大衣里缩了缩,腰一弯,伸出粗壮的手臂,将她横着扛了起来。
女孩赶忙拉开笨重的车门。
他将女人放在后座,一股寒气瞬间溢满整个车厢。
“借你吉言,还没死,看样子也快了。”
女孩没有理会,赶忙脱下大红色的棉袄披在她身上。
她现,女人竟然穿着一件白色睡衣,风干的血渍触目惊心,但身上并看到明显的伤口。
“她怀孕了?!”
女孩惊恐的指着她的肚子。
他憋了眼血淋淋的肚子,浑身一股凉意。
这血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撞得?她为什么三更半夜地站在荒郊野外的国道上?
他心烦意乱的回到驾驶座,方向一转,一脚油门向草原深处驶去。
女孩坐在后座。
车厢里,女人那僵硬的身体不时随车子的颠簸左右摇晃,女孩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片刻,她觉得女人身上暖和点儿,可自己身上却越来越冷。
两道光柱射在一个养猪场的大门上。
“这有个养猪场,你在车上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人!”
他有些诧异,这草原上,国道边,怎么会有养殖场?
月黑风高。
漆黑的猪场,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门敞开着,不知哪年间贴在门上的“福”
字,岁月侵蚀,一阵阴风吹过,腐拙的纸屑漫天飞舞。
洋洋洒洒间,俨然已变成那开襟亡衣上的“寿”
字!
门摆咯吱作响,仿佛有些不可名状的物体,正从这寿衣下面钻了出来,空气,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