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怜星换上一套素色衣服后,郭红袖已经在等着她了。郭红袖明显早已准备好祭祀用品,提着满满的一个大篮子,里面不知道放置了一些什么东西。
戴怜星母女都是自在惯了的人,出行从来不带下人。两母女肩并肩走出了公府门,脚下力,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中。
“母亲,要是我们找不到光风咋办?”
戴怜星轻声问道。
“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们就遥拜吧”
,郭红袖淡淡地道。
“遥拜?朝哪个方向?”
戴怜星好奇地问道。
“那里”
郭红袖仰起头,看向北面的天空。
在公爷府的某处,戴一鸣凝神望着背面天空,虽然现在天已经大亮,再也看不到那片星云。但那戴一鸣依然郑重地拱手遥遥一拜。
是她次告诉他那片星云叫思亲之域的。戴一鸣从小就没有父母,也不知道何为亲情。但是当第一听到那片思亲之域的故事后,他双眼湿润了,他不知道父母是谁,之前的经历如何,但是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是有父母的,也许就躲在那片星云中,时刻关注着自己。
戴一鸣的确记得今天是她的忌日,他想去她长眠的地方看看,但是他害怕,害怕见她。其实戴一鸣从小就害怕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名为杨槐花。
杨槐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长相普通,身材普通,出身普通农家,武功当然也是普通啦。不,武功不是普通,而是完全不会武功。但就是这么一个女子,是戴一鸣害怕的女子。
应该有二十多年了吧,义兄兼师兄展绍先艺成下山,凭借着绝顶的天赋及高尚的人格,很快就在江湖上取得名头,并拜入清官包之拯门下,成为一个出色的捕头。
这一天,展绍回来了,告诉戴一鸣和郭红袖,想带他们两个下山去见一个人。情场经验丰富的戴一鸣很快就想到了也许是去见未来的大嫂,他很兴奋,同时也很紧张。
怀着好奇的心情,他在一个旁边有两棵槐花的破旧房子里见到了那个普通的她。
除了普通外,杨槐花很明显是一个不善言语的人。第一次见展绍的义弟义妹的杨槐花显得很拘束,当看到郭红袖和戴一鸣在打量自己的时候,杨槐花很羞涩地跑进了厨房,去准备晚饭去了。展绍反而哈哈一笑,也走进厨房帮忙打下手了。有人说君子远庖厨,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的,当你穷困潦倒时,男子照样会下厨房。
那一刻,戴一鸣内心是极其看不上这个土里土气的杨槐花的,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义兄。
杨槐花父母双亡,只有她和弟弟住在这里,弟弟这几天恰好外出了,所以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杨槐花的厨艺很好,也许这是她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吧,那时戴一鸣是那么觉得的。
当看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时,戴一鸣抑郁的心情消减了不少。
展绍告诉戴一鸣和郭红袖,杨槐花一家过得并不富裕,但是知道今天要见他们两个,特意把家里的老母鸡给杀了,用家里的米粮换了鱼、羊等肉,就是想第一次见面好好吃一顿。
戴一鸣和郭红袖虽然心中不是很满意这个未来大嫂,但是在大哥面前他们显得很乖顺,很敬重这个大哥,因为这个大哥对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只要有好的东西都会留给他们两个。
因此虽然很想放开来饱餐一顿,但是戴一鸣和郭红袖心中不约而同想要树立大哥的威望,让这个未来嫂嫂懂点规矩,因此两人很有礼貌坚持要让大哥先起筷,夹第一口菜。
展绍哈哈一笑,说这第一筷应该由最今天最辛苦的人下,说罢微笑地看着杨槐花,两人推脱了一会,最后戴一鸣提议,他们两人一起下筷。大哥和未来大嫂相视一笑,会心地答应了,那一刻,戴一鸣感受到大哥自内心的幸福,那一刻,他对杨槐花的敌意消退了不少,只要最敬重的大哥开心,那么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展绍和杨槐花下筷了,突然之间,吃饭的四个人都惊讶了,因为展绍和杨槐花居然不约而同夹住了同一块鸡肉:鸡屁股。
展绍、戴一鸣和郭红袖小时候做过乞丐,他们经常去捡一些别人吃剩的残羹冷炙,极少数时间会找到一些富门大户吃剩的鸡肉,那时候,展绍总是挑鸡屁股来吃,说喜欢吃,而把其他鸡肉留给戴一鸣和郭红袖两个。那一刻,郭红袖和戴一鸣眼睛湿润了。
当看到展绍和杨槐花筷子不约而同夹住那块鸡屁股的时候,郭红袖和戴一鸣想起了三兄妹做乞丐的往事,眼睛湿润了。
那一年过年,戴一鸣和郭红袖很开心,因为他们各收到了一件棉衣,那是杨槐花亲手缝制的,用的是当年的新棉花。虽然徐东征门下过年时也经常会一些新衣裳,但是绝不会用新棉花。这是戴一鸣和郭红袖有生以来的第一件用新棉花做成的衣服。而更让戴一鸣和郭红袖感动的是,他们后来现杨槐花和展绍那一年并没有置上新衣服,从那时开始,戴一鸣和郭红袖内心更加认可这个未来嫂子。
杨槐花很温柔,但是性格却很刚,很认死理,真的是外柔内刚的那种,这点让戴一鸣很头痛。
有一次戴一鸣贪玩,恶作剧将邻居家的果苗给拔了,恰好被抓了个现行,由于考虑是在大哥和嫂子新婚后租住的房子旁,戴一鸣不敢以武力镇压邻居,以免给大哥大嫂添麻烦。但是那个邻居得理不饶人,找上门来了,杨槐花默默地承受对方的刻薄谩骂,说“小孩子不懂事,都是她的错,有事情她会担待着的。”
看到自己敬重的大嫂因自己被人责难,如此低声下气,一旁观看的戴一鸣气炸了,撸起袖子就想上去揍人,但是杨槐花一个眼神居然就把戴一鸣镇住了。
承受对方谩骂后,杨槐花自己一个来到果苗地里,一棵棵地用树枝重新固定起来,忙活了半天。戴一鸣气鼓鼓地在旁边看着,就是不帮忙。
杨槐花也不让他帮忙,只是默默地在地里忙活着。那一刻,戴一鸣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难受极了。他暗自誓,再也不能让大嫂失望了。从那天以后,杨槐花在劝解教育戴一鸣方面,很多时候比展绍还要有用。
戴一鸣也明白,无形中,他已经将这个大嫂视为自己母亲的替代了,有人管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