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囡囡,最近學習忙不忙?】
江喬:【不忙,一切都好。】
【我看備忘錄上寫了,今天是雲驍的生日。你們倆最近怎麼樣,一切都好吧?】
江喬沒回,江玉芬那邊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隔了一會又發來一條。
【外婆那邊雇的老師傅說,之前定下的那匹訂婚用的緞子,做完你的旗袍還剩一些,顏色光澤都好看,你問問雲驍那邊要不要做個領結。】
江玉芬不習慣拼音打字,一直堅持用手寫輸入法。
看到這段消息,去年過年江玉芬抱著手機一筆一划給繼父家親戚寫拜年消息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江喬抿唇,猶豫了片刻,把剛剛編輯好的話刪了。
【好,我問問他。】
江玉芬很快回覆:【雲驍那種性格肯定還是喜歡主動點的姑娘,你也別老是木木的不解風情,多約雲驍出去玩玩。】
【馬上就要訂婚了,正好是容易出岔子的時候,你好好盯著他,別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怪媽媽沒提醒過你。】
岔子和問題已經出了,誰愛盯誰盯吧。
江喬咽下嘴邊的話,嘆口氣,頓了頓,【好。】
很熟悉的對話走向。
輕描淡寫問兩句她的情況,然後切入重點,軟硬兼施地催她抓牢裴家小少爺的心。
金龜婿准姑爺才是真實目的,女兒只是個幌子。
她的微信置頂了三個聯繫人,本系的論文導師,翻譯工作室的周老師,剩下一個就是裴雲驍。
退出消息欄時,置頂欄一個紅點都沒有。江喬收起手機,心中思緒繁雜。
她四歲時父親意外去世,江玉芬為了養活她,貸款包下了蘇城郊區的絲綢廠,一心賺錢搞事業。母女兩人相依為命,生意好的時候餐桌上多擺一盤排骨年糕,生意蕭條的時候只能吃橄欖菜就白粥敷衍,偶爾還要靠外婆家接濟。
江喬曾經覺得沒什麼不好的,她和江玉芬關係親密,無話不談,即使再有一個父親,也未必能待她更周全。
裴家接她來京市讀高中那年,江玉芬來探親,遇見了在大學教書的現任丈夫林建國,兩人相識後很快同居領證。等到江喬高一放寒假回家,江玉芬的大衣已經遮掩不住隆起的肚子。
繼父是京市人,有車有房,江玉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再也不用為了吃飯穿衣發愁。
母女倆好幾年沒說過體己話,江玉芬對她這幾年過得如何也不怎麼了解。
娃娃親的事像是給了她一個補償缺憾的由頭,積攢幾年的所謂關心無處安放,全都壓在了江喬的婚事上。
江喬心裡彆扭,又不忍說重話讓她傷心,每次打電話都覺得煎熬。
經歷了今晚這樣的委屈,也本能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快到門禁時間,除了車棚後幾對摟抱著的小情侶,宿舍樓下已經沒什麼人。
江喬刷卡上樓,宿舍里只有蔣佳宜一個人在擦頭髮,腳邊洗漱筐里的瓶瓶罐罐還滴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