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记得第一次见到阮季玉的时候,是在阮家的后花园,刚十二三岁的小少爷隔着修建漂亮枝叶繁茂的紫藤萝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久久站在那儿不愿离开。
再见到,就是他狼狈不堪地跑进这间办公室,抓住自己的衣服,求自己收留他。
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少爷身份,失去了可以流水一样挥霍的银行卡,失去了曾经前呼后拥的同学朋友,他像是一条被养惯了的雪白的小狗儿,被主人家一脚踢出了门,他为了嫁给雷霆,甚至甘愿做真少爷的替身,雷霆看着他痛哭流涕自荐枕席,只说了一个字:“好。”
可明明应该被他圈养的小白狗,却在离开自己以后忽然变成了一条小白蛇。
抓不住也冷冰冰,可偏偏雷霆忘不了他。
他有想过为什么,可没有答案。
也许是一种遗传。他亲爹是这样,他也注定是这样。
雷霆伸手把雪球拿在手里,想到阮季玉捧着雪球发呆的模样,眼神沉沉。
那雪球的四周都充斥着昂贵的冰淇淋,整齐码放,甚至秘书按着品牌口味与颜色分开摆放,只有这个雪球,是他放进来的,像是豪车停车场里停了一辆破旧的三轮车。
可即使是再破旧的人生,阮季玉好像都没有一点失望,他找了工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毫不犹豫地挽救了过去,坦然准备去过新的人生。
雷霆攥着雪球,直到手心被冻得发疼才肯放下。
阮季玉就像这雪球一样,他想留住,也许只能将他放在冰箱里。
雷霆发了很久的呆,今晚的财报一份都没看,文件也一份都没批,他翻开手机,微信里几个群的消息都在叫他出来消遣,平安夜狂欢,他统统回了不去,还被人调侃是不是转性恋爱了。
他不想理会,翻开朋友圈,全都是各路人马的平安夜生活。
连旗下合作的一个外包公司的老头也和圆润的妻子抱着一束花在火锅店合影。
又一次看到那个“拒绝好友申请”
,黑暗中,雷霆莫名烦躁。
等了一会儿,他一下站起身,拿过大衣,叫司机准备车。
几十分钟后,他站在之前就调查过的房门号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两个保镖站在他身后不敢说话,他站了十几分钟,浑身都冷透了,面前的房门忽然开了。
李母正准备把垃圾放在门口预备明天扔,被杵在门口的大男人吓了一跳。
“你……你是!”
李莉认出了雷霆,很快李敬先也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他最近在做治疗,是雷霆给他找的医生。
“你……你想干什么?小玉他不在家,他出差去了。”
李敬先把妻子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雷霆。
雷霆从身后保镖手里提过两盒礼物,一盒是红酒,另一盒是茶叶,提着礼物的他理直气壮地走进门,把礼物放在玄关,看了一眼李敬先膝盖上扣着的治疗仪,问道:“疗效怎么样?”
李敬先愣了几秒,终于意识到那莫名其妙问儿子也问不出名堂的私人医生到底是谁请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