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猜得不错,顾清嘉别的没说,就跟苏禾谈天似的说了些顾长风从前的些小事,顾长风是个外冷内热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的人,但是也极为记恩,苏禾听着点头,心道顾清嘉果然十分了解顾长风。
因为是私自出宫顾清嘉不能待太久,所以她在来到道观的第三天上午便早早准备离开,苏禾陪着顾长风一同给她送行。
与前晚相比顾清嘉已经平静了很多,但是依旧对顾长风有些担忧,这些顾长风看在眼里,上前说了保重的话便沉默了。
“道长,我皇弟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临登马车,顾清嘉回身道。
看着这两个才堪堪到自己胸口的孩子,脑海里是他们上一世的落败人生,苏禾百感交集,点点头:“公主不必担心,三殿下在这里会好好的,在下以性命为证。”
顾清嘉放心了,终于入马车,车夫驱车离去渐隐葱郁林木中。
苏禾望着马车消失,而顾长风则一直看着苏禾,似在沉思什么,等苏禾也看向了自己才发问:“道长刚刚叫我什么?”
“三殿下。”
苏禾转身往内走。
“你之前从不这样叫我的。”
顾长风跟上去。
“长风。”
脚步不停,白衣缓行间自有一种清雅之姿,他的声音也清清淡淡的好听,“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
“好了,多亏了道长的药。”
高阔天边闲云如轻烟,如此一晃便是流水六载。
此后几年里顾长风依旧一直留在道观,他平日仍是看书习字与白衣道长作伴,日复一日时间便如流水般匆匆过去,可说岁月静好,很多时候奉闲观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一样。
顾长风长高了很多,脱去最初的稚气已然长成了翩翩少年郎,当然随着年岁的增长苏禾更加注重对他的教导,努力把他培养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好少年,唯恐有那么个不注意就把他给养歪了成了暴君。
苏禾对他是比对亲儿子还上心,凡事以他为先,平时有空就给他洗脑这个世界多么美好,我们要心存善念,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差点自己成个哲学大师。
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顾长风也争气没有叫苏禾失望,不仅人聪明还好养得很,目前没有长歪的征兆,反而格外听话,全然不似上一世那般无药可救。
苏禾有种预感,自己这个世界能够再拿十个积分。
而这几年里顾清嘉每年都会来道观看顾长风几次,平时他们多以书信交往,她有时还会给苏禾写信,或问顾长风最近如何或者只是随意闲谈。
六年间苏禾不仅看着顾长风身姿渐如青松,也看着公主出落窈窕,心里更有一种欣慰之感。
不过随着顾长风年岁的增长,外面终究有些人按捺不住开始对他下手了,盛京皇宫渐渐传出皇上龙体抱恙时常卧榻的言论,太子之位空悬已久,所有皇子都虎视眈眈盯着,尽力铲除任何一丝威胁。
顾长风虽然离京六年淡出皇室,但是还是被人视为眼中钉——已故皇后也是皇后,驱逐出京的皇子还是是皇子,他们肯罢休?
再说那皇宫里的人心硬血冷,哪里又懂骨肉亲情,何曾会在夺嫡上手软半分。
说起这一点来苏禾甚有感慨,上一世顾长风唯一一次心软,是对最终夺嫡失败的二皇子顾樊易的宽容,他放了顾樊易一条生路,封他做了安顺王——那是整个皇朝唯一的亲王,顾长风仅剩的兄弟。
但是三年后起义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安顺王,他甚至还联合了皇后里应外合。
就此看来身在皇室果然是一时心软也不容许有的,否则很轻易会死无葬身之地,当年顾长风犯了这个错,但是现在他的兄弟却并不会。
所以他们对顾长风这个看着没有任何威胁的皇子毫不留情的下手了。
就像顾清嘉之前所说的一样,想要顾长风命的人多不胜数。
奉闲观终于也沾了浑水,已经不安全了。
因为最近都把重心放在顾长风的安全上,所以院子里那一丛白锦少了照料,不消两天便花枝枯萎零落了个干净。
顾长风看了有些可惜:“这些花是道长六年前亲手种的。”
苏禾不以为意,神色淡淡的:“天道无常,自己都活不成了,还管它做什么。”
“以后再种吧。”
“不种了。”
又看了一眼残枝,苏禾并不有多少在乎,“这东西即使努力活下来了,一旦稍加放松还是会死。”
“所以我们更不能有片刻放松。”
顾长风读懂了苏禾的意思。
之前都是带了轻视的或是试探般的刺杀,两人虽都化险为夷,但时间拖得越长,暗箭越多,顾长风就是个活靶子只能站在那里等着人射成筛子。
不过好在苏禾有个金手指,他知晓剧情会如何发展,所以也按照上一世一般避过了不少后面的凶险刺杀,最后干脆制造假象让刺客误以为两人落崖身亡,却暗中带着顾长风避到了一个事先找好的僻静小村庄去。
不求长安,能暂避就好。
断袖
这个小村庄在元庆城的郊外,离奉闲观有一段距离,这里地势隐蔽民风淳朴,寻常根本无人踏足,暂时算得上安全了。
屋舍相依炊烟袅袅,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逢人谈笑,这里简直就是一处与世隔绝的桃园仙境。
知晓这次逃遁迟早会被有心之人看破,但是现在有这难得的一方安宁所,每日自当好好珍惜。
两人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村民们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们的到来,所有人都知道村子里来了一对父子,会读书识字很了不得,人还长得俊秀好看,村里不少姑娘见了两人都会羞得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