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一走顾长风便松了一口气,翻身躺平了身子盯着帐顶微晃的流苏出神的喘息,两只手都在被子底下严严实实的盖着,稍微能瞧出点动作。
六月早就到了,夏日荫荫莲荷生时,六月十八也到了。
紧锣密鼓的筹备了一个月的婚嫁礼仪都已齐全,公主顾清嘉就要嫁人了,嫁给振英大将军李绍。
宫里早已结了红绸,宫人们也都换上了喜庆的衣裳,来来往往有条不紊的忙活着,再有一个时辰驸马爷就该到了,到时候公主会从嘉宁宫出发,经过玉砖永和道从南宜门出宫,一路去往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敕造完毕的公主府。
这个时候公主已经梳妆完毕,正在殿内候着吉时。
顾长风今日也穿了绛色滚边的锦袍,看起来别有意气,趁着这个时候来到了嘉宁殿。
一身红衣,凤冠霞帔,顾长风立在殿门口看到这样的顾清嘉,脚步一顿,思绪翻滚。
“皇姐,你受委屈了。”
之前流言蜚语伤人无形,都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前段时间最苦的怕就是顾清嘉了。
“因祸得福,哪里谈得上委屈。”
如今她要嫁的,是那个想真心待她好的人,是她的良人。
也是,那个时候敢冒着流言蜚语出来求娶公主,已经证明了李绍的真心,顾长风一想便也释然。
顾清嘉浅笑吟吟的在顾长风面前提了提华丽的裙摆,格外欢喜:“我说过我若成婚希望你在场,皇弟你看。”
顾长风看去心里也替她高兴,夸赞道:“皇姐定是最美的新嫁娘。”
顾清嘉听了越加欢喜了,拉了顾长风往鸾镜旁去,同时开口说:“我这里有几支珠钗,皇弟你替我簪上吧。”
在镜前坐好,顾清嘉从锦奁取了两支样式简单的银簪,顾长风拿在手里对着镜面将它插入云鬓间,却又觉得瞧着眼熟:“以往皇姐每次去道观看我都会戴这两支簪子,如果长风没有记错七年都是这样,看来皇姐果然偏爱这两支。”
抚了抚发间钗,顾清嘉失笑,从镜中与他对视:“皇弟你不记得了吗,你小时候有一次摔坏了父皇赐下的琉璃佩,当时我在场,还说了几句可惜,让身边的宫女帮忙收拾了碎琉璃,这银簪里嵌的正是那些碎片。”
这事许是太过久远,顾长风听着却是丝毫没有印象,但又因与他有关联,所以再次去看那两支素雅的簪子,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顾清嘉似乎也没寄希望他还记得,叹了口气:“不记得也没关系。”
“繁琐小事,难得皇姐记挂。”
“你的事,母妃的事,还有……父皇的事,很多很多,我都记得。”
之前新嫁的欢欣稍微敛下了,顾清嘉望着镜中已经长大的少年,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半晌才道,“你长大了,好好的长大了,之前七年你在道观离盛京百里皇姐没能护你,不过既然现在回来了,那以后皇姐便要护一生……母妃看到,应该会高兴吧?”
提及已故舒妃,顾长风也稍敛心神劝慰:“皇姐安康幸福,舒妃娘娘才会安心。”
“我要嫁的是战功赫赫门楣高耀的大将军,自然是幸福的。”
吉时顾清嘉出嫁,午时顾长风与苏禾两人出宫,一道驾马去了公主府观礼。
锣鼓喧天满堂红装,两人低调而来,看着花轿落下公主被将军抱着进了大厅,那里早已人满厅堂。
新娘盖着红绸,新郎仪表堂堂,春风得意,一路小心的护着公主。
这确实是一段天成的良缘。
三拜唱礼声起,李绍脸上的笑越加真切,夙愿得尝就在今朝,如何能不欢喜?
或许在顾清嘉眼里他们只见过一次,便是今年上元节的灯会,其实之前五年里,每一次上元他都在看着她。
【倒v开始】前世顾长风的皇后
与上一世一样,顾清嘉嫁给李绍之后之前?一直保持中?立的李家就直接表示拥护顾长风,李家是百年大族,世代为将位极人?臣,手中?握着?天下兵马,他这一表态朝局形势瞬间就变了。
起初叫嚣得厉害的顾樊易一党瞬间息了声,安分了好一段时间。
他们当缩头乌龟躲在暗地里妄图放暗箭,顾长风直接将计就计,他早得苏禾提点在陈家宗族里早埋下了棋子,如今用了一招离间计一箭双雕——陈家嫡二公子头顶上有一个?庶出大哥,两人?素来不合,只明面上做戏兄友弟恭。
顾长风的人?恰好是大公子手下的,放出虚假消息两边抓着辫子一挑拨都?是瞬间就燃,最后却又弄得两败俱伤,顾长风顺利拿到了陈家受贿的把柄和顾樊易鬻官卖爵的证据。
上一世的顾樊易靠着?陈家的支持一路杀到最后,斩除了所?有障碍,直到顾长风回来,形势大变,与之前?“所?向披靡”
恰恰相反,他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要扳倒顾樊易必须要先让陈家倒台,顾长风行雷霆手段,加上苏禾自带金手指帮他规避各种危害,不过短短一年而已,陈家已经七零八落,顾樊易更是无所?依恃,地位不复从前?。
已是最后关头,顾清嘉对顾长风说,你一定要做皇上,那才是最安全的位置。如今顾长风举目四望,皇位已是唾手可得,可他……
“还没想好吗?”
近日顾樊易因从前?暗买杀手行刺道观的事被检举入狱,他在狱中?仍旧一个?劲的喊冤,死不认账,这事到现在还没个?结果?。
可是如今这个?形势,就算是他不认罪顾长风也?有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一个?失势的落难皇子罢了,死了谁会在意?就像当年的顾长风一样,死也?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