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和小哥不见了。
这个念头浮现在廖星火脑海中时,他不禁心中一凛,一时之间刚才的愤怒,以及对疗养院中陈设那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倒不是他如何胆小,而是自打来到格尔木疗养院开始,廖星火就被过往消失的记忆影响到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失了平常心。
反而是黑眼镜和小哥的失踪让他瞬间如同被兜头淋了一盆水,顿时头脑清明起来。
他仔细打量着刚才走过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的一串脚印,由于他并没有什么潜行的意识,那串脚印留得大大咧咧,毫无掩饰。
一眼看上去好像只有廖星火一人的脚印一样,但廖星火目力极好,静下心来专注去看,又能现周遭两道极轻的脚印往楼上去了。
而那两道脚印中的一道在廖星火身后两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块比较清楚部分,好像有人在那处多停留了一会儿一样。
廖星火心中有了计较,不再纠结于黑眼镜和小哥的行踪。他们俩顶多有各自的任务要独自行动,又不会扔下他跑了,说不得一会儿还要回来找他。
想到这里,廖星火心中冷笑一声,准备随心所欲地好好摸索一遍这格尔木疗养院,最好让那偷跑的两人找他找得满头大汗才好。
这么一打算,廖星火的动作反而轻了下来,力求不留下关于自己的任何线索。
天色彻底沉了下来,斑驳窗户透进来的橘黄色光线逐渐变换成清冷的月华。
廖星火没带手电筒,轻轻眯着眼睛走上二楼。
越往上走,空气中一股奇异的香气渐渐清晰起来。这香气像是有生命力一样,萦绕在廖星火鼻尖。
事出反常必有妖,廖星火捂着口鼻的手反而更紧了一些,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上了二楼,但已经无法进入里面的内堂了,因为二楼的入口已经被水泥封成了一面墙,如今被岁月腐蚀后变得黑漆漆的,只留下窄窄的楼梯口通往三楼。
廖星火想往三楼去,鞋底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这被封住的二楼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让廖星火舍不得从这入口离开。
事到如今,廖星火不得不承认,他往日绝对来过这里,甚至对这里极其熟悉,并且在这里经历过一些事情,才让他对这里产生了连失忆都无法抹去的深刻情绪。
越是这么想,廖星火就越不愿意这么略过二楼,他转身下楼,冲出这栋旧楼,在楼房外找到了外露的水管,顺着水管攀上了二楼。
室外只有暗淡的月光,窗户里更是黑洞洞的。廖星火伸手推了推最近的一扇窗户,没有推动,他只犹豫了一秒,手握成拳,打破了窗户。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黑夜里尤其响亮,更别提紧随其后碎玻璃与木头块摔到地上的声音。
廖星火纵使有准备,真到这一刻整个人还是僵住了,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别的动静才伸手往窗户里探去。
几乎伸进了半个胳膊后,廖星火面色猛然一沉,几乎想骂人。
这窗户后面竟然也是水泥墙。
廖星火咬咬牙,平复了下情绪,顺着水管往下滑去
手上的刺痛渐渐清晰,廖星火没有查看,他心里清楚是刚才打破玻璃时弄的伤。
这下好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又受了伤,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廖星火不死心,绕着这栋旧楼走了一圈,他这次走得格外慢、格外认真,却也只能承认封住二楼的人下了功夫,他找不到一点进入二楼的办法。
不知不觉间,廖星火又绕回了原地。
他随意看了两眼,忽然停住了目光。
一楼的大门又打开了。
刚才廖星火出来的时候,是顺手关上了门的。
是黑眼镜和小哥出来了?
不是,他在外面没见到他们,也没见到阿宁来接应。
那就是又有人进去了。
廖星火舔了舔嘴唇,悄声再次进入这栋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