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天空幽蓝深邃,稀疏零星点缀其中,秃枝在寒风中摇曳,在路灯下投出寂寥黑影。
舒然望着几步之外的季昀铮,此时的他和她梦里的季昀铮身影毫无违和感的重合在一起,甚至连气质神情都基本一致。
挫败过后,季昀铮身上的自信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不少。
他面对舒然表现出的熟稔感越发明显,像极了舒然梦里他们两人婚后的状态,这种外露的熟稔感不像是梦见过自己的一生,反倒像是经历者。
不同于舒然的平静,季昀铮此刻心潮澎湃,于他而言,能跟舒然面对面站着说话就是一种进步。
他们曾有过无数相守的夜晚,纵然时光倒流,两人的关系变得陌生,各种事情打的他手忙脚乱,但季昀铮始终相信,他跟舒然之间的缘分不会止于现状。
以前他对不起舒然,如今重来一次,他们之间曲折一些也没什么。
不就是等吗?席策远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他总不会比别人差。
季昀铮这么想着,脸上的笑越发欣愉。
舒然却皱起眉头,“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说完抬脚要走。
“如果我说事关你哥呢?”
饶是他这么说,舒然也没有停下脚步,见状,季昀铮转身跟上去,“这么怕我?”
舒然早就不吃这种激将法了,径直往前。
季昀铮有心想改善舒然对他的态度,没有步步紧追,只是跟在她身后提醒,“周时盈的心思你应该能看出来,让你哥离她远点,不然她前未婚夫不会放过你哥的。”
舒然如愿拿到答案后,加快步伐甩开他,了解讨厌的人或许不是坏事,就像现在,可以让她轻松拿捏季昀铮还不会被他怀疑。
至于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舒然需要点时间判断。
“我回来啦,你们干嘛呢。”
舒然开门,屋里收音机放着评书,席策远抱在陈安坐在沙发上。
席策远和陈安同时抬头看她,舒然跑到他们旁边坐下,席策远放下手里的鲁班锁,“吃饭了吗?”
“吃了,你们晚上吃的什么?”
席策远专注的看着她,“筒骨面,你吃了吗。”
他穿着棕色的毛衣,微湿的细碎头发垂在前额,看着比平时干练模样多了几分居家气息。
听着嗓音低沉磁性,舒然有种落地的踏实感。
“我跟钱洁去钢铁厂的老街吃的鱼丸馄饨,人很多,我们排了好一会的队呢。”
舒然絮絮叨叨跟他分享了一堆事情,忽然发觉舒弈不在,“我哥呢?”
“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那他今天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好吧。”
舒然也不失望,把买的东西拿出来,“我给你买了鞋。”
说完,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毛线帽带在陈安头上,陈安年纪小,眼睛黑亮,两颊肉嘟可爱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
舒然由衷夸赞道:“好看,我眼光真好。”
席策远把鞋子拿在手里,注意力却在她身上,“怎么没给自己买,钱不够?”
“不是,没看到喜欢的东西。”
舒然把他给的的工资信封原封不动的拿出来,“明天去存起来吧。”
他什么都没说,接过信封重新放回她包里,意思不言而喻。
舒然心念一动,伸手捂住陈安眼睛,接着朝男人勾了勾手指。
他倾身靠近,舒然笑盈盈的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轻吻,“我先去洗澡啦,回来跟你说。”
入冬后,舒然就不在家里洗澡了,家属院里有配套的澡堂,厂里每个月会发澡票,多掏点五分钱还能有单人隔间。
快十点时,见陈安困了,席策远把他送去舒弈房间睡觉。
舒然坐在炉边喝加了蜂蜜的花茶,看到席策远拿着条毛巾走到她身后,给她擦半干的头发,他动作轻缓令她昏昏欲睡。
她把杯子放到一边的凳子上,拉着席策远坐到身旁。
炉火在两人脸上映出暖橙色,连带着周身温度都上升几度,气氛正好,舒然偏头看着席策远说:“我先前碰到季昀铮了,他跟我说。”
她视线一暗,青年的俊脸瞬间放大在她眼前,堵住她的后面的话,慢慢撤去后,用低哑的嗓音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才遇到季,唔。”
对方故技重施,舒然有些无奈,感觉呼吸不过来时,轻推开身前的人,“不听算了。”
她鼓着脸回房间,将自己裹成蚕宝宝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