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唤仆从,众人准备轻装出。
唯独少嫆,特特地寻到秀英,拎来一提泥金画漆的小巧食盒,预备着路上好当零嘴。
子默对牢小姐姐的圆脸乐个不停:“才刚用了早饭,还这样子能吃。”
少嫆悻悻地,将“零嘴”
抱抱紧:“一会儿你那肚子咕噜起来,可没分你的份儿!”
“你吃,你吃,都是你的!”
说说笑笑,众人随少姝行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步入一道翠影遥连的山涧,果然僻静,偶尔有“同道中人”
形影绰绰,几乎便只有他们兄妹几人而已了。
这条路出其不意地任意延展着,时而开阔平坦,可供悠闲慢步,足音踏踏,时而狭比肩宽,又忙不迭地拨草弹枝,惊叹连连。然有啁啾鸟鸣不绝于耳,百道清泉散布脚下,涓涓淙淙,叮咚有声,虽说走来个个辛苦,淌汗不绝,却都觉得适意舒泰。
因脚程有高低,渐渐的,这几个人也分出了前后,但还在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
少妍少嫆走了二三里多路,放在平时倒也无妨,但是这一顿盘坡转径、揽葛攀藤下来,实在已经脚酸腿软,虽说心里踌躇,嘴里却不敢抱怨,两相搀扶着,犹在逞强,少姝频频回顾姐妹们,留意略为平整的地方,招呼大家流连歇脚,在幽绿色的寂静中细细赏玩。
“好热啊。”
少嫆娇喘着,用袖边印了印额角的汗,迷离的眼迎着骄阳微微闪动。
“什么声音?打雷了?”
坐在她身旁的少妍霍地一挺身,惊问道,“我没有听错吧?”
少嫆小嘴忙个不停,无比投入地享用着带来的美味面点,听到意外的声响,险些将食盒滑脱手。
“春雷响,万物长,”
少姝笑答,“并不新鲜,春日里冷热交替,也是常见的。”
果然,隐隐的雷声,自山头的另一边汹涌滚动而来,犹如久远不息的战鼓。话音未落,便有绒绒的小小雪花倏忽而降,在一片惊呼声中,肆意地舞弄光影。
少女们争抢着接住轻盈浮涌的碎琼乱玉,看它们落在掌心,刹那间溶化成一个个妙不可言的清透梦境。
见姐妹们自内心的欣赏雀跃,少姝备感欣慰,要知道,也有人遭逢丝雨片雪,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而最令她意外的,还是少婵。
少婵一路行来,沉醉于自我感受的天地,完全顾不上其他。她动辄驻足不前,或是望向幕天席地的翠色,或是细观那水草铺陈的溪流,尽管独自出神,不多时,裙裾上沾染了点点泥花。她通身上下散出谢绝搅扰的气息,别人也不敢轻易凑近搭话。
少姝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姐姐身后,迷惑于她到底在沉思些什么,但丝毫没有怀疑她确实专注地投入其间。
又走了三五十步,空中织出斜斜细雨,山风温润又清冽,青葱山岫里,吞吐着浓得化不开来的云雾,更让人不辨来处,难觅归途。
少妍不禁对少姝坦言道:“幸好我也跟进来了,山路上奇遇迭出,是不是山神老人家晓得我们不常造访,故将四时美景慷慨呈现?”
“闻言‘贵人出行,呼风唤雨’,大家一来,不光是和风微雨,还有碎琼乱玉相迎哩!”
少姝说得姐妹们心花怒放,极之受用。
“这样想可真不错啊!”
少嫆笑盈盈,“且哪一样都不多不少,点到即止,绝无缠绵逗留,给的恰到好处呢。”
这般走走停停,歇看的次数太多,终于引出了子献的牢骚不满。
没想到,那少婵老实不客气地嗤鼻哼了一声:“姐姐我是个慢性子,跟着你们反而没有过足了瘾,几时,我一个人上来正好!”
少姝快步跃前,笑吟吟接话:“怎么能一个人上来,还有我陪着你哩!刚瞧见姐姐在溪边捡石头,这不,我也‘依葫芦画瓢’选了几颗,不晓得你中意不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