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法国时间凌晨三点。
外面早就黑了。
等这一批航班的旅客走完,机场里就会变得?冷清。
十?二月的巴黎比华都还要?冷一些。
陈月江从机场出来到马路边上站着,冷风嗖嗖地刮过他的风衣衣角,少年插着口?袋垂着头,轻轻吸了下鼻子,鼻腔都冻得?发僵。
在这六天里,陈月江去申了法国的签证,当然也订了这边的酒店。
酒店是有免费接送大巴的。
他盯着手机,其实?知道姜左这个点多半已经睡了。
旁边走过来一个法国人张口?不知道说了什么,多半是问他需不需要?帮忙,陈月江愣了愣,摇了下头,用英语回了句不用谢谢,男人才?走了。
街上彻底只剩下陈月江一个人。
手里的手机还亮着屏,他最后还是用着僵硬的手指,慢吞吞地按下了那个通话键。
嘟、嘟、嘟……
漫长的待接听音在无声的黑夜里好?像没有尽头。
又一阵寒风吹过,陈月江瑟缩了下肩膀,电话里,那阵漫长的机械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姜左清晰的声音。
“陈月江?”
这个点国内还是早上,所以姜左是有点意外的语调。
陈月江没有吭声,他前面是昏暗的街头路灯和完全陌生的异国风景,他一个人站在街边,顺着风轻轻地、颤抖地吸了一口?冷空气。
“姜左,”
他的声音很低,“……你能?来机场接我吗?”
独自一个人跑来异国他乡是件挺需要?勇气的事儿。
姜左下车砰地关上车门,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背着个包杵在街头的陈月江。
她的脚步声一靠近,陈月江就唰地抬起头来。
不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又是从哪里鼓起的勇气跑来的,一张脸已经被风吹得?微微发白,刚开始没看清是姜左,黑色的眼睛里还带着些罕见?的戒备。
一看见?是她,陈月江微微动?了下唇角,目光在她脸上凝了好?几秒才?垂下去。
对于他一声不吭地跑来法国,姜左什么也没说,她披着一件厚的大衣,身上有一股冷冰冰的夜风的气息。
“到车上去。”
说完,她转身往自己的车子那边走去,陈月江在后面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她。
他跟得?并不紧,始终和姜左保持着遥遥十?来步的距离,不跟她说话,也不要?求姜左和自己说话。
车子后排的门被姜左打开,他先把书包放进去,自己再默默地坐
进去。
全程一个眼神交汇也没有。
直到车子发动?,掉头驶上了来时的路,姜左才?开口?:“你在那儿等了多久了?”
陈月江顿了顿,还是低低的声音:“没多久。”
“几点的飞机?”
“昨天晚上十?点的。”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跑来了?你不上学了?”
“……”
陈月江沉默了两秒,“我怕你不准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