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一尺多长,刀刃锋利,寒气逼人。
此刻即使是魏书尧这般的纨绔,握刀而立,都有了些微英气。
林钰坐定在茶案前,目光看向正侧身斟茶的魏夫人,把自己的杯子往前推了推。
“我喜欢喝红茶,”
她还不忘说了一句。
“尧儿,”
魏夫人给林钰续上热茶,责怪道:“还是正月呢,拿什么不吉之物!你看林小姐纹丝不动的样子,是怕你会杀了她吗?”
“反正杀不杀的,她也活不了几天了。”
魏书尧冷然道,绕过几案,持刀靠近林钰。继而蹲下来,拿刀剑在她身前比划了几下。
林钰这才放下茶盏,冲魏夫人微微一笑,道:“兴许是贵少爷眼里只有母亲大人,忘了母亲大人的主子了吧。”
魏夫人手上的茶壶啪嗒顿在案上,冷声问:“你说什么?”
“天宗八年,宫中司药女官付昭,因被疑用药不当至宋昭仪小产,罚没官籍,重罪当死,后因贵人求情方免死离宫,不知去向。那个贵人,便是您现在的主子了吧。”
林钰神情温和,缓缓道。
魏夫人整个身子晃了一下,旋即被魏书尧跑过去扶住。
“母亲,你别听她的!就算她什么都知道,死了也自然闭嘴。”
“你才闭嘴!”
魏夫人疾言厉色,吓得魏书尧一怔。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叶城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有宫中的眼线吗?即便有,二十年前的事了,就连宋昭仪都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魏夫人缓缓道,脸色惨白。
“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比如,我知道你喜欢在茶里添薄荷调味,而这些个桔皮,”
林钰挑拣着小筐里的香料,“不过是为了室内好闻些罢了。”
“林小姐知道的的确很多。有这手眼通天的本事,一包解药罢了,何至于来此。而且据我端详,你并没有中毒。”
医者可望闻问切,是否中毒,不是非要把脉的。
林钰自进来茶室,神情平和,肤色白皙,说话从容间气度不凡,哪里有半分中毒的影子。
“可是我的小师傅中毒了啊。”
林钰神情认真。
“那你这个小师傅,抵得过跟官府告密的赏银吗?”
林钰微微点头,“抵得过。”
旋即又道:“而且不瞒魏夫人,我此来也是为了求和。林氏只是做些小本生意罢了,魏氏富贵滔天,又有魏夫人坐镇,我还蛮怕的。”
“是吗?”
魏夫人神情稍安,“手握那么多足以让魏氏合族覆灭的证据,你竟然也怕我们?”
“可不是嘛,”
林钰一笑,“我怕死啊。虽然这此我侥幸躲过,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没有千日防毒的道理,如今林氏愿白送地契求个安心,只希望以后就算做不了朋友,也能各自相安。”
魏氏怕林氏泄密,林氏也怕魏氏下毒。如此对方心中都有所怕,便也能多少安心。
“你也怕死啊。”
魏书尧嗤笑道,顺手收回了那把短刀。
魏夫人温和一笑,掩去之前的不安,抬头道:“怎么能白送呢?尧儿,去给林小姐支银子。咱们魏氏可不能落下贪占便宜的名声。”
魏书尧犹豫片刻,魏夫人几番催促,他才满心犹疑地迈步走了。
魏夫人这才站起来,转身入屏风后不久,便又走出来,手里已经托了个白瓷小瓶。瓶塞拔掉,取出一张丝帕,小心倒了一丸药在上面。
“多给一颗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