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转身时,梅英忍不住滞留了下,望着满院的一花一木,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些许不舍。
忽听一阵琴声绕梁,梅英猛地一惊。
有人!梅英僵在原地,心扑通乱跳,循琴声望去,当看清不远处柳树底下的人时,梅英的心情顿时激起万层波浪,然后是手足慌乱,不知所措。
近旁有一棵桂树,梅英一溜烟闪了过去。
琴声未停,那人应该没看到她。“呼……”
梅英捂住心口,缓缓吐了口气。
他的琴声……可真好听。梅英听着听着忽然就有些入迷了……
远处的柳树下。
一把断纹古琴,优美纤长的双手在于弦上任意拨挑,随意抚弄,似给人慵散无谓的错觉,然脸上的神情却又极其的专注深情,很纯粹的深情……
微风吹起他垂于额前的墨发,他的洁白衣袂,整个人仿佛要飘然离去一般,如同梅英初见他时那般,他仍旧绝美无双,只是这日的他竟少了些妖娆,多了几分清雅,如春山之隽永,如松风之朗润,连那如画的眉眼一时都刻上了温柔之色。
那抹温柔秀色落入梅英眼中,梅英心跳失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膨胀,要跳出心口似的。
柳树下的男子,弹到深情动人处,情始于心,溢于表,一时温柔的笑容如同海棠醉日,芍药迎风,梅英怔了会儿,眼神竟然有些许痴迷。
别看了别看了!不能再看了!
梅英的脑海中响起警钟,可她的视线却至始至终无法离开他那嘴角勾起的温柔,还有那低垂着,如同在阳春里被暖风拂过的眉眼……
视线不经意往下,是一双洁白玉足。
他他竟然未穿鞋!梅英急忙捂住眼睛,两腮绯红。
姑娘家家,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梅英心中不住默念着,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抠出来洗一洗,以免受到污染荼毒。
经此一吓,梅英一双眼再也不敢随处乱瞟了。
☆、晕倒
梅英想赶紧离开,奈何那人一直在弹琴,她不敢冒失的闯出去,她昨夜一宿未睡,此时琴音伴着若有若无的一缕缕暖香,荡悠悠的飘来,变成了一曲催眠,催促着人进入梦乡。
梅英打了个呵欠,眼皮重得有如山压,昏昏欲睡中,脖子后头好似被针扎一下的生疼。
梅英睡意顿扫,头往后看,看到桂树枝叶布满的大片绿刺蛾,甚至还有爬上她衣襟的,她全身的汗毛猛然竖起。
“啊呀!"
望着那满是绿色刺毛的虫子,梅英吓得魂不附体腾地起身,反射性地去拍衣领,手触着它那一刻又辣又痛。
琴声蓦止,花洛看着断了根弦的琴,长眉微蹙,目光阴沉地扫向未经他允许便闯进他院子里的人。
“这里不许任何人进来,难道你不知道吗?”
梅英背着身子一僵,头隐隐开始发胀,捏了捏拳头,忍住满身火辣的痛感,嘴角噙一抹十分勉强的笑,转身笑对他。
俗语有云,伸手不打笑脸人。
是她……
乍然见她,花洛有些恍惚,甚至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他们有好几天……没有见了吧。
心中莫名升起的一股喜悦却在看到她肩上的包袱时瞬间当然无存,面容骤冷。
她这是……要逃走?
饶是远距离,梅英也能感受到刺骨似要冻死人的寒冷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明明是暖和的天气,梅英愣是打了个寒战。
梅英笑容一僵,再也笑不下去,原本有些惨白的脸忽然涨得绯红,额前渗着细汗,“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我不知道这里不能来,我这就走”
“等等,这里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花洛不怒反笑,是真的笑了……梅英没看错,那笑容诡异得瘆人,令得她心一怵,整个身子好像被人定住了,丝毫动弹不了,只能呆呆地望着他起身,走到她近前。
在梅英错愕之际,花洛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抬高面对自己,梅英被他凤眸中散发的浓重戾气所震,一时忘了下巴处传来的疼痛。
那人轻轻靠近她耳边,语气极其轻柔地道:“这里并非你们这种低贱之人所能来的。”
说罢,便甩开了她,双手环胸,神色冷漠。
她竟然要逃走!谁给她的胆子?花洛此刻怒火中烧却只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面对他的粗暴举动梅英倒不曾觉得受伤,伤她的是他那态度中毫不掩饰的羞辱与鄙视。
他为何总喜欢这般羞辱她么?梅英低下头,默然无语,心头仿佛被一枚小针扎过似的,疼痛久久难消。
花洛见不得她这副委屈神情,气不禁又从一处来,也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她,“说吧,你这是准备要和谁去私奔?”
花洛可不相信她自己一人敢逃跑,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
梅英被这话一激,差点要与他争执,幸好她还残留一丝理智,才没有冲动的与他对着干,怕连累到蔺辰,梅英解释道:“是我自己的一个人要走的,不关别人的事。”
梅英终究不会撒谎。花洛看着她手抓紧衣角,神色闪躲,想着是被他说中了心事,心中蓦地升起一股醋意,眉峰一挑,口中嗤笑着,“一脸的心虚,还真是说中了。”
梅英头疼,内心升起无力感,“我才没有心虚,我已经……”
梅英差点要脱口而出那晚之事,幸好急时刹住,改口道:“我求你放过我吧,不要再纠缠我了。”
纠缠?花洛嘴角一勾,“哈”
了一声,仿佛听到了特好笑的笑话,而后狭长的凤眸突然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往前迈了几步,身上隐隐传递危险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