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沈诗岑命令着撂下一句,“时间还早,叫他过来一趟。”
别吵19
细数二十四年以来。
盛怀宁身边不乏会有许多主动来示好的异性,幼时她是觉得磁场不合,没必要硬凑在一起。成年后是发现那些人目的性太强,接近她总是心思不纯,便越发排斥起来。
但若要仔细算起来,她其实也算是有过两个要好的异性朋友。
第一个是在七八岁的时候,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也不懂什么叫做喜欢和讨厌,只知道跟谁玩得好就跟谁亲近。
变故发生在一年暑假,一群人在盛家后花园里盛銮敬为盛怀宁特地建的小游乐园里玩耍,期间闹了点不愉快,盛怀宁直接摔破了脑袋,让盛老太太心疼坏了,非要替自己的宝贝孙女讨个公道。
一来二去,大人们还未争论出个对错,反倒是那个与盛怀宁要好的小男生受不得委屈,暗地里将两个人共同完成的作业去掉了盛怀宁的署名,只留了他自己的,让盛怀宁白白挨了顿批评。
有了这一遭,两个人便慢慢疏远了,直到盛怀宁跟着父母搬了家才彻底断了联系。
再一个是在刚迈入大学校门的头一年,盛怀宁受朋友所托,跟一个学长在迎新晚会上搭档演出,便互留了联系方式。
对方情商极高,懂得进退。
练习时巧舌如簧,句句夸赞得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其他时间又知分寸,不会殷勤到觉得反感的程度,却也事事都想着照顾她。
那时候陈寰就劝过她,让她别掉以轻心,还是防备着最好。
果然,莫名其妙的示好总是有利所图,对方借着她盛家千金的名号在背后做了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得了数不胜数的好处,最终落到了盛銮敬的耳朵里,变着法子使绊子让那人吃尽了苦头,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
盛怀宁长了记性,开始避之唯恐不及。
再加上有家里那两位的“把关”
,许多人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所以在遇见贺尘晔的第一天,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反常举动,便让她很快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只因这些都是她曾经从未有过的。
盛怀宁自然明白感情需要的是循序渐进,得缓缓慢慢地来。
可她天生急性子,与其小心翼翼地暗恋,说不定哪天还会因为自己的多思而黯然神伤,倒不如主动出击。
若是对方有意,那就在一起。
若无意,那她放下身段追一追也不是不行。
好在的是,贺尘晔只是稍稍为难了她几下,便答允了。
盛怀宁不是个游戏尘寰的人,喜欢大提琴所以有了现如今的这个身份,那么喜欢贺尘晔自然也要认真地考虑一下未来。
可当下,面对沈诗岑声色俱厉的要求,她竟一点儿应对的办法都没有。
往日里在外人口中娇纵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在这会儿却像是个被拿住了要害的软柿子,低着头不停地绞着手指,一声不吭。
沈诗岑往后倚上沙发,搭在膝上的指尖轻轻点着,轻声,“宁宁,我在跟你说话。”
“妈咪,我就是闲来无事消遣一下,所以才瞒着所有人的。”
陷入深远的思绪猛然收回,盛怀宁思忖再三,觉得这才是顶好的万全之策。
然而她还是天真了,沈诗岑抛来一个诧异的眼神,哂笑着问:“玩玩也就算了,那刚刚怎么还害怕你爹地知道?”
盛怀宁咬唇,相比一开始,此刻反倒变得坦然起来。
默了下,她吁出一口气,状似难为情地说:“爹地说过,做人要真诚,若是让她知道我玩弄别人的感情,免不了又要骂我一顿。我就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我跟爹地现在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些,再因为外人又闹得不愉快就太不值当了。”
话落,安静了半刻。
她撩起眼皮,悄悄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沈诗岑跟她对视一眼,起身拍了拍茶几上的包装盒,用着稀松平常的语气,“海鲜别放太久,想吃得精致点就让家里的厨师过来。明天你还要去工作室,早点休息吧。”
她顿住两秒,反应过来后忙问:“这就走吗?”
“不然呢?住你这里?”
盛怀宁垂眸,咕哝:“又不是没住过。”
沈诗岑慢悠悠走到玄关,临出门才回头放低声音对她说,“你爹地怕是快回来了,我要是不回去,他又得不停地唠叨。”
“喔,那妈咪晚安。”
眼睁睁看着门口的人略微颔首离开后,她才彻底卸掉绷了许久的劲儿,躺下去的那刻顿觉头昏眼花。
她暗自琢磨起来,方才妈咪离开前都有闲心跟她打趣几句,想必这事应该是被她忽悠了过去,或许日后再有其他状况,也会帮着她在爹地面前遮掩。
可是这种事情,有这一次就够了。
为了一个谎,要用无数的慌来圆,她实在疲于应付。
许久,阒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一声振动音。
盛怀宁大概能猜到是谁,但她思绪乱着,又碍于刚才在妈咪面前撒的那个谎,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尘晔,便索性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种情绪持续到了快半夜都还未消散,她翻来覆去,一整条柔软的蚕丝被紧紧地缠在腰间,直到动弹不得才拿过手机查看那几条未读消息。
触进微信,刚看了一个字,一条新来电弹了出来,吓得她一时手忙脚乱起来,竟在分毫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误触了接听。
贴到耳边,她静等着那边的人先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