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弘连忙奏禀:&1dquo;天灾虽有民怨,但养仗皇恩浩荡,府藏皆满,风调雨顺之地粮库俱满,积于廊庑,用以赈灾绰绰有余。”
文帝有点不敢相信,慎重地问:&1dquo;朕既薄赋于民,又大经赐用,怎会有余?”
◎第49节二圣是谁
牛弘说道:&1dquo;自万岁倡导厉行节约以来,收入的常常多于支出的,大略每年赐用,至数百万段,常无减损,现在,已经造了好多官仓,官仓已满,只得另辟左藏院以供收纳。”
文帝听着听着脸上泛出红光,满意地说:&1dquo;好啊,既富而教,方知廉耻,宁积于人,无藏府库。河北、河东今年回租,三分减一,兵减半,功调免全。”说这话时,心境极为开阔,气度极为恢弘。文帝的目光直透过大兴殿前的广场,一直伸延到遥望的地方。
众臣伏地叩,称赞不已。杨素朗声说道:&1dquo;汉武帝初期时,也是仓廪皆满,京师的大小钱串累积百万,上千上万的吊贯都无法校点,粮库里的粮食陈陈相置,充溢露积于外,到腐烂不可再食的程度,那富庶的景象史书上多有记载。但是,汉代整整积蓄了七十多年,而万岁却只用了十多年就得到了这样的圣绩。这里何等的德威天下。万岁经常教导臣子要励精图治,越两汉,如今实现了。”
杨素的一席话不能不让&1dquo;恩迈前主”的文帝深深地陶醉在喜悦之中,但在众臣面前,文帝依然保持着庄严之姿,没有喜形于色。
掐指算来,绿珠公主到后宫已有两年多了,人前欢笑,人后悲戚的日子如同流水一般,她的心冷绝到极点。对于眼前的处境,她也理智多了。她自己最清楚,理智与现实一旦结合,往往会使人显得冷酷而令人憎恨、厌恶,在她的脸上,整日地写着的只有两个字:复国,恢复陈国。她无时不在想念那片生她育她的建康城,那里的山川秀美,一景一物时时在她的梦中出现。
后宫的生活是俭朴的,没有一点儿奢靡的迹象,这却令她深感不安,那二圣独孤氏太厉害了,后宫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把持得严严实实,不容有任何人插手。就眼前的现实,那复旧江南的强烈愿望似乎遥遥无期。
想起陈朝的宫室,真应了一句&1dquo;天不灭陈,陈自灭”的话。
这日清晨,绿珠公主慵倦地躺在床上,眼睛直望着红绢罗帐的顶篷,脑海中却是风卷云飞,恍置身当年日光普照的万树林花中。她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
&1dquo;贵妃娘娘,皇上有旨,今日早膳后,齐到骊山观猎。”内侍张权尖声叫道。
&1dquo;知道了。”绿珠公主干着嗓子答应一句,翻身坐起,又追问了一句,&1dquo;皇后去不去?”
门外张权道:&1dquo;奴才还不大清楚。若贵妃要奴才去打探,奴才这就去打探一下。”
绿珠公主应道:&1dquo;好,你去吧,若皇后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一生坎坷的遭遇,家亡国丧的苦痛已经把绿珠公主磨炼得圆熟多了,在宫中的生活,她既谨慎细心,又循规蹈距,她不能忘记,自己当初被第一次带去见二圣独孤伽罗的情形。
跪在地上的绿珠公主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只觉得浑身香汗淋漓,双膝酸痛,而独孤氏则在上方稳坐,只是用锦帕拭泪,显出一副端肃无比的神情。
倒是正在给母后问安的太子杨勇站在独孤氏的身旁,轻声提醒道:&1dquo;母后,父皇册封的贵妃给你请安来了。”
独孤氏睁开眼,看到眼前南朝的奇绝女子,心中甚是不安,同时也有一股暗恨潜滋生长。她想:难道杨坚忘了自己的誓言?难道杨坚已有功成名就之感?难道杨坚想宠女色、废国政?独孤氏起身,围着跪在地上的绿珠公主转了几圈,低声而威严地吩咐道:&1dquo;你起来吧。皇上既已许封,我们以后就是后宫中人了。”绿珠起身后,紫叶已搬过软凳,绿珠不敢坐。
&1dquo;坐吧,一路上风尘仆仆,饮食、睡眠都还好吧?”皇后独孤伽罗低头、侧目。作为一个女人,她怎能不嫉妒眼前这位绝色天香的公主?就是这么往眼前一站,已是光彩照人,那略含悲戚的容颜能令火山熄灭,开裂的鸿沟重吻合。
面对皇后的这份关怀之情,绿珠心念一动,美眸中满盈清泪,幽幽地道:&1dquo;奴婢恳请皇后,希望皇后能答应奴婢。”
&1dquo;什么?”独孤伽罗脱口追问。
&1dquo;奴婢想,奴婢是陈国的公主,皇后知道,陈国宫室中没有几位干净的女子,不是奴婢作贱自己,实情如此。奴婢既谢皇上的不杀之恩,还是要走这么两条路,一是把奴婢贬为百姓,嫁到普通民家,免得奴婢玷污了宫中,二是若能准许奴婢削为尼,奴婢愿意为大隋念经诵佛。”
&1dquo;罢了,”独孤氏说,&1dquo;皇上业已把你收宫,就心在宫中,侍候皇上,再说三宫六院本来就是皇上的专宠,当今皇上却仅有皇后我一个,你来以后,就可省下我整日的操心惦念,我也正想就此享几年清福。我看得出,你是一位善解人意,惹人爱怜的女子,去吧,带她到十八厢房安置。”
绿珠起身洗漱,虽说身边也有两位宫女侍候着,心中总觉得有许多不便。宫女看上去倒还机灵,但不及与自己同小一块长大的杏儿、翠儿。都说&1dquo;侯门深似海”,那皇室深得像什么呢?自己入宫至今,脚步就没有迈出过皇宫,杏儿、翠儿这会儿还好吗?想到这,不由得长叹一声:&1dquo;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