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氏说得有,玉芝不禁莞尔。
王氏见女儿笑,心里总算是宽泛了些,牵着玉芝沿着门前的大路往东走去。
在一户人家大门外,玉芝看到了一丛在料峭春风中瑟瑟开放的嫩黄迎春花,心里一动,弯腰掐了一朵拿在手里把玩。
王氏腿长,走得很快,一阵风般拉着玉芝走到了街上,直奔自家的大肉摊子。
她家的大肉摊子就摆在路边,上面挂着不少铁钩子,钩子上挂的是一条条切好的猪肉。
陈耀祖正在给一位顾客称肉,见王氏带了闺女过来,脸上不由带了笑模样:&1dquo;还有些腿骨没剔完,娘子你接着剔吧!”
王氏答应了一声,先搬了张凳子过来让玉芝坐下:&1dquo;玉芝,你啥都不用干,就坐在这里陪爹娘!”
安顿好女儿,她拿起一边放着的围裙围上,拿了剔骨刀在手,站在那里麻利地忙活了起来。
玉芝看了一会儿,便也起来帮忙。
见案板上摆着一排刀,个个磨得锃亮,她便选了最小的那把,拿了根脊椎骨过来,试着剔上面的肉。
王氏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1dquo;我的儿,你剔得太干净了,客人都不买这脊骨了!”
陈耀祖见了,也笑:&1dquo;玉芝把肉剔得这么干净,这根脊骨怕是没人买了!”
王氏白了他一眼:&1dquo;那正好拿回去给玉芝煮汤喝!”
不过她想了想,又撇了撇嘴:&1dquo;即使拿回去煮汤,婆婆也会先让四妹和老三家玉和啃骨头吃肉,咱们玉芝也只能喝口汤!”
她越想越气,拿起刀用力砍了下去,刀砍在了案板上,出&1dquo;砰”的一声巨响。
陈耀祖不敢吭声,闷声把称好的一条肉用草绳绑起来,递给了客人。
那客人正是镇上的牙婆韩九嫂。
韩九嫂接过肉提在手里,笑着向王氏搭讪道:&1dquo;王大嫂,你可有福了!”
王氏拿了刀在手,一声不吭继续剔肉。
韩九嫂似乎没现王氏的冷淡,笑吟吟道:&1dquo;王大嫂,你家玉芝将来到了许守备府上,肥鸡肥鸭吃着,绫罗绸缎穿着,好好将养几年,将来大些再被守备老爷收房,若是生下一男半女,定会被守备老爷抬举,你两口子岂不有福?”
玉芝装作认真剔肉,却竖着耳朵听。
她如今两眼一抹黑,只能多听多看了。
王氏听得气闷,提着刀道:&1dquo;有福?罢哟,守备老爷多大了?五十岁的人还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摆在那里,这是有福?你这样说,那就把你闺女卖进守备府好了!”
韩九嫂原是厉害人,如今被王氏抢白了一顿,本来想抢白回去,可是看看王氏手里白亮亮的剔骨刀,心里到底有些怕,撇了撇嘴道:&1dquo;是你家婆婆要卖你闺女,又不是我非要当这中间人,你在我这儿出什么气呀,有本事和你婆婆说去!”
她撂下这句话,提着一条子肉昂去了。
王氏恨恨看了在一边装死的陈耀祖一眼,咬牙切齿道:&1dquo;陈耀祖,你娘要卖就卖你妹子去,少打我闺女主意,不然我和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大家谁都别想活!”
陈耀祖不敢搭腔,一枚枚捡起散在肉案上的铜钱,放回了钱匣子里。
到了天黑收摊时分,玉芝已经把如今的情形了解得差不多了。
如今正是承安二十年二月十五,她姓陈,小名叫玉芝,今年十三岁了。
她家姓陈,住在西北甘州城西的小镇西河镇,她祖父大名叫陈富贵,祖母高氏,陈富贵和高氏一共生了三男一女。
大郎陈耀祖,娶妻王氏,只生了一个女儿玉芝。
陈耀祖两口在镇子上摆了个肉摊卖肉。
二郎陈耀宗,娶妻武氏,生了一儿一女,儿子陈玉川,今年十二岁,女儿陈玉梅,今年十岁。
陈耀宗在尉氏县城孙大官人绒线铺里做伙计,因陈玉川考中秀才,在县学读书,因此一家人租了房子住在城里陪陈玉川。
三郎陈耀文,娶妻董氏,生了一个儿子陈玉和,今年才五岁。
陈家在镇子北边有七八亩地,如今都是老三陈耀文两口在种。
陈家老四是个姑娘,小名叫娇娘,今年才十五岁,一向养得娇,正在说亲,因此不敢出门,怕脸晒黑了;不敢干活,怕手上长茧子,只在屋子里做些针线活,陪爹娘说说话。
一梦醒来,从宋玉芝变成了陈玉芝,玉芝很快就适应了下来,默默地筹划着。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阿沁应该还在京城做质子,她须得想办法去京城,只是甘州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此事须得慢慢计较。
第3章天色暗收摊回家,摆冷脸不怀好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氏开始帮陈耀祖收摊,玉芝试着上前帮忙。
她刚开始还有些慢,但是很快就上了手。
收拾完肉摊,陈耀祖拉着车,王氏和玉芝跟着,三口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何时起了风。
风声呜呜,刮得路旁的树枝&1dquo;咔嚓”作响。
玉芝身上的半旧桃红夹袄也被风给刮透了,冷得她瑟缩了一下。
王氏一边跟着车走,一边和陈耀祖计较着:&1dquo;今日剩的这些肉,先腌起来吧,等明日一起做成肉干卖。还剩下些腿骨回去熬成汤,下点青菜和面片,让玉芝也热热吃一碗&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