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寒星走了,方氏和张娘子忙一人预定了一只桶子鸡——既然许大人一下子定了十只,这桶子鸡一定很好吃!
玉芝正在看钱匣子里多出来的碎银子,盘算着去哪里换成银锞子或者小额银票,王氏急急提着食盒过来了。
王氏放下食盒,急急道:&1dquo;玉芝,你奶带着陈娇娘进城去你二叔家了!”
玉芝闻言,眉头微蹙:高氏带着陈娇娘去找心思诡诈的武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想了一会儿之后,玉芝轻轻道:&1dquo;娘,咱们这段时间小心一点,不要和我爹分开,东厢房的门进出都锁着,家里的东西不要再吃&he11ip;&he11ip;”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分明被激起了斗志——不管是高氏陈娇娘,还是狡诈成性的武氏,她都不怕!
大概是因为昨夜之事的缘故,今日不管是陈耀祖的猪肉摊子,还是玉芝的陈娘子卤肉,生意都好得出奇。
每个顾客过来,都忍不住要打听一下昨夜陈家招贼之事。
玉芝是不管别人问什么,都是羞涩腼腆地低下头去,却一句闲话都不肯说。
可是她实在是生得单薄娇美,颇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韵致,那白得快要透明的肌肤,泛着薄红的眼尾,水光氤氲的大眼睛,微微抿着的樱唇,无不诉说着昨夜受的委屈,真是令人我见犹怜。
见了这样的玉芝,那些打听八卦的人自然有了自己的偏向,在心里谴责辣手摧花兼手脚不干净的高氏和陈娇娘娘俩。
王氏因为玉芝提前交代过了,也不肯多说,只是叹气,不停地叹气,叹到问话的人也跟着心情不好起来。
至于陈耀祖,虽然长相英俊健壮,看上去也是响当当一条好汉,只是这条好汉只会拿着刀闷声剔肉,看得人心惊胆战,自然不会去问他。
托这些爱好八卦的乡亲的福,陈家的猪肉摊和卤肉摊下午就卖完了。
因为明日有集,玉芝特地从陈耀祖那里买了五十斤肉和二十斤排骨,全都洗洗切好卤上了。
把最后一块排骨放进了卤水中后,玉芝直起身子,拿出帕子拭去额头上的汗。
这时候孙氏走了过来,手里挽着一个篮子。
王氏忙笑着和孙氏打了个招呼:&1dquo;孙嫂子回来了!”
玉芝腼腆一笑,微微屈了屈膝,权做见礼。
孙氏和王氏聊了几句家常,忽然道:&1dquo;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知道!”
王氏颇为期待:&1dquo;什么消息呀?”
孙氏自得一笑,凑近王氏,低声道:&1dquo;你得谢谢我,我把昨夜的事情都和我嫂子说了,我嫂子气得直拍桌子,说&1squo;哪里敢让二郎娶个贼娘子’,如今让人叫了韩九嫂过去,请韩九嫂说孙里正的小闺女香桃呢!”
孙里正和方氏有两个女儿,大的叫香梅,今年十六岁了;小的叫香桃,今年十四岁。
香桃倒是和孙二郎的年龄相符。
玉芝在一边听到了,不禁抿嘴笑了——真是好消息啊,陈娇娘心心念念要嫁孙二郎,这下子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陈耀祖三口收拾了摊子回到家里。
因为方氏和张娘子预定了两只桶子鸡,所以玉芝打算既然做了,就多做几只,便预备再去大王庄姥姥家买六只鸡回来。
陈耀祖看了看女儿苍白的脸和眼下的黑晕,便道:&1dquo;难得提前回家,你和你娘闩了门睡一会儿,我去一趟大王庄吧,正好也要去订明后日要杀的猪!”
王氏听到陈耀祖那句&1dquo;你和你娘闩了门睡一会儿”,知道陈耀祖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昨夜之事毕竟也在他心里划了一道,心里自然有些开心,瞟了陈耀祖一眼,道:&1dquo;一只小笋鸡七分五银子,你可别弄错了!”
玉芝算账特别快,当即道:&1dquo;爹,一只笋鸡七分五银子,六只小笋鸡就是四钱五分银子,你且等着,我用戥子称了给你!”
陈耀祖见女儿算账这么快,心里不由叹息:这么聪明能干的闺女,要是再来一个这样的小子,那该多好啊!
玉芝用戥子称了四钱五分碎银子给了陈耀祖,转念想起了陈富贵和高氏老两口的为人,不由有些担心陈耀祖的人品,忙交代道:&1dquo;爹,这个价格是我和舅舅舅母约定好的,你可别从中间瞒报抽钱啊!”
陈耀祖的脸涨得通红:&1dquo;你就这样看你爹?在你眼里,你爹是这样爱占便宜的人?”
玉芝狐疑地打量着陈耀祖,显见是真的怀疑陈耀祖。
陈耀祖气得往外走,口中道:&1dquo;你等着瞧吧,看我会不会占这个便宜!”
见爹爹气哼哼走了,玉芝和王氏不由相视而笑。
玉芝这会儿真的太渴睡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便闩上门,娘俩各自回房睡下了。
她从昨日到今日,基本没睡多长时间,已经熬到了极点,躺在床上只觉天旋地转,瞬间就堕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玉芝正睡得香,忽然被一声嚎哭给惊醒了——是陈富贵的声音!
她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拿了衣裙过来,一边穿一边侧耳听外面的动静,却听到陈富贵声音惊惶:&1dquo;耀祖,耀文,你们的娘和妹子被守备许大人给拿住了,你们赶紧去救人啊!我的天啊!”
玉芝这下子不急了,慢条斯理地绑了衣带,又拿了裙子系上,这才走到窗前,拔出门闩,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听着外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