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而她不哭,也不代表不难过。
陶姒说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因为只有在乎她的人才会在意。
而这府里,是没有人在乎她的。
姜恒知不会因为她哭了动摇,更加不会因此难过,所以她没必要对着姜恒知流泪。
小满的指尖冻僵了,动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披风上有好闻的香气,和周攻玉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她看到姜恒知不想哭,可此刻捏紧披风,脑海中浮现周攻玉的身影时,眼眶却开始泛酸了。
无论如何,她还是不想死的。
若是她死了,以后谁陪着周攻玉呢,他要是生病就没人催他喝药了。
面对这样的小满,姜恒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后,才说道:“我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救你姐姐,她的时间不多了。是我负了你娘,对不住你们母女。”
他宁愿小满哭闹叫骂,也不愿看到她这样懂事,平静地说出事实,犹如一把刀子在刮他的肉,折磨得他良心难安。
小满没答话,静默地站着,姜恒知想到了什么,便问她:“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益州是什么样子,会开满花吗?”
她想起陶姒在信里留的话,说她若是活着,就去益州看看。
姜恒知听她提起益州,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和陶姒就是在益州的春日里相遇,那时她还是药谷中的医女,也是最合适的药人。
“益州很好,冬日里也不会像京城这样冷,那里不比京城繁华,地势险要,却有各种奇花异草。”
姜恒知说起这些的时候,脑海又浮现起陶姒的音容笑貌。
最后见陶姒,是她哭着来求他放过小满,称月芙一定能找到其他的办法活命。
当时他忙于公务,被她一通歇斯底里的哭闹,语气便重了些,不曾想那会是二人最后一面。
他这些日子,根本不敢从湖心亭经过,只要想到陶姒在那处自尽,心脏便被敲打似得闷疼。
无论是歉疚还是对程汀兰许下的誓言,都让他无颜面对陶姒,不管她如何言语讥讽都甘心承受。被她责骂羞辱的时候,心中的歉意才得到了片刻的纾解,而这些又因为她的死成了阴影。
姜恒知后悔与陶姒最后一面是那般的不堪,即便她死去已有月余了,脑海中还是日日想起她的模样。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么多日以来,他竟一次也没有梦到过陶姒。
当真是恨到连入梦也不肯了
“我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没有出过府。”
小满的话让姜恒知以为她是要去益州,面露难色,无奈道:“益州离京城太远了,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十日才能到。”
“我只是想出府看看,不是要去益州。”
她摇摇头,紧接着又咳嗽了几声。
姜恒知眼中尚有不忍,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这几日先好好喝药,我再让人带你出去,这样可好。”
“我想和攻玉哥哥出去。”
小满低下头,盯着弓鞋尖儿上的珍珠看。
攻玉哥哥
姜恒知深吸一口气。
他清楚小满和周攻玉走得近,却也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竟然亲密到这个份儿上。
“二皇子他待你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