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是江郡传承百年的世家,虽比不上淮阴乔氏家学底蕴深厚、地位卓然,但枝繁叶茂、人丁兴旺,在江郡根深蒂固。
鬼面军效率极高,不仅按下了高家老宅的十几个高家人,还把江郡的高家宗亲全给逮来,是以高家历史悠久的宗祠里,抬眼望过去,大概站了有五六十号人,男女都有。乔知予进来时,姓高的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
贱人命硬,高老爷子挨了那重重一脚,竟然没死,躺在地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呻|吟。高老夫人顶着半边肿胀可怖的脸,又哭又叫的威逼鬼面军出去请大夫,说高老爷子是高家家主,万一有个好歹,要让他们这些叛军好看!
江郡的天气真是怪得很,东边太阳西边雨,透着一种不讲道理的神经质味道。
在这太阳雨里,乔知予背着手走进祠堂,挤挤挨挨的高家人又怒又畏的自动让开一条路。她从这条路中间走过,走到宗祠牌匾下,大咧咧一屁股坐上主位,然后伸出大手,长臂一展,一巴掌拍飞最靠前的牌位。
“家主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是你们祖宗,今日也得挨抽!”
“还知道请大夫,你个老虔婆……”
乔知予举起自己被血染得暗红的大手,捻了捻上面半干的血痂,漫不经心道:“稳婆不给乔容请,倒是知道给死老爷子请大夫。怎么,死老爷子是人,乔家姑娘不是人,还是你们姓高的命要金贵点?”
眼睁睁看着乔知予这个狂徒一巴掌掀飞祖宗牌位,高老夫人气得无以复加,开口便骂:“岂有此理……乔广晟德隆望尊,如何养出你这么个孙辈?嚣张狂妄、斯文扫地,当真令你们乔家先人蒙羞!”
乔知予微微一笑,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暗红的巴掌,“你猜这手上的血是谁的?”
“你又猜方才我出门是去找谁?”
“人,长嘴是用来说话的,不好好说话,就得挨抽。你儿子跟你很像,鸭子死了,嘴硬。”
在高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乔知予开口道:“拖进来。”
很快,两名壮硕的鬼面军便一人拖一只胳膊,轻松的将摆在祠堂外的高文阳拉进来,从一众高家人之间经过时,顷刻惊起一阵惊恐万状的叫声。
无他,高文阳的肠子还露在外面,第一眼看上去血糊糊的看不真切,第二眼看过去便能看到那团东西歪七扭八的模样,让人无端想起杀年猪时的猪下水。高家的嫡长子被当做年猪一样处置,被活活抠出了肠子……
“呕!”
有人被这地狱场景吓吐了。
一个人开了头,就有二有三,瞬息之间,高家祠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高老夫人此刻面无人色,四肢并用的扑到高文阳的身上,连声惨叫:“我的儿啊!文阳!我的儿啊!”
“叫什么?”
乔知予嗤笑一声,“他流的血还没乔容一半多。乔容身上活生生掉下来一块肉,他身上这块儿还悬在那儿没掉下来。”
“高家
有错,高家有错,乔将军,我们不该苛待容儿,你给文阳请个大夫,救他一命吧!他是容儿的丈夫,是孩子的爹啊!”
眼见着高文阳要活不成了,高老夫人搂着自己的儿子,嚎啕大哭起来。
乔知予疑惑不解道:“请大夫,什么大夫,没听说过。生孩子让我妹妹自己生,塞肠子高老夫人难道就不能自己塞?多简单的事,就和生孩子一个道理,往里捅就是了。”
她斜睨高老夫人一眼,眯眼一笑,“抓紧时间,肠子的热乎气都要散啦。小心一点,可别划破了肠膜,否则神仙都难救。”
“乔迟,乔将军,老身求你,给文阳留一条活路吧……”
高老夫人泪流满面,崩溃道。
乔知予笑了笑,颇有闲情逸致的抬起手,优哉游哉的又拍飞两个牌位,然后瞥她一眼,语重心长道:“轻人者,人恒轻之,贱人者,人恒贱之。”
“好了,高老夫人,快动手吧。”
高文阳被拖到了一边,高老夫人眼见乔迟真的不打算请大夫,只好颤着手,泪流满面的给自己的儿子塞肠子,期间高文阳醒过来一次,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然后两眼一翻,“嘎”
的一声又晕了过去。高老爷子倚在角落,眼睁睁看着这一地狱场景,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感动得,浑身直抽抽。
祠堂中一众高家人见此情形,都有些面色白。
乔知予知道,面前这群人可能不是欺负乔容的主力,但他们之中但凡有一人为乔容说话,也不至于让她差点在偏僻的耳房难产而死,但凡有一人明白事理,也不会让高家这么苛待乔容这个远嫁女。恃强凌弱,欺软怕硬,和高文阳一个德行,好一个贱人传统!
于是乔知予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对着眼前的这群人说道:“你们也别闲着,女人站边上,男人跪过来,跪整齐,把上衣脱了。”
说完,她站起身,从身后取出一根粗长的马绳,抬臂抖开,又活动了一下肩颈,淡然道:“把时帆给我叫进来,他念家规,我抽人。”
就这样,江郡高家祠堂中,高时帆的念书声、鞭子抽鞭肉响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活活响了一个上午。乔知予抡圆了膀子,手下鞭子虎虎生风,一遍又一遍,披头盖脸把所有人抽得在地上打转,谁要敢叫得太大声,反手又是一鞭。抽到最后,鞭子都抽断了。
乔知予手心出了汗,丢开被抽断的鞭子,转身慢条斯理在高家祖先画像上擦手,留下一大片暗红的血渍和汗渍。
她的身后,高家的一众男丁浑身鞭痕,晕的晕,哭的哭,歪倒一片,狼狈万分。
等擦完了手,乔知予便又施施然大马金刀的坐回主位,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一下面前哀鸿遍野的景象,然后朝捧着高家家训的高时帆招了招手。
小孩儿没看到他亲爹肠子露出的那一幕,只是读了读家规,看着乔知予抽人,但就算如此,也明显被吓到了,看她的眼神比昨晚多了一丝畏惧。
他惶惑不安的慢慢走过来,走到乔知予面前站定,垂着头,时不时抬眸怯怯的
看她一眼。小崽子眼珠子黑葡萄一样,大大一颗,眼神可怜又可爱,和乔容当年一模一样,看得乔知予心底慈爱大爆,心底那股将息未息的暴虐邪火顿时“啪”
地被挤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