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世康常年不休年假,哪怕是病了,只要还能勉强行动,都会带病上岗,这让多年来他在西川市积累出不错的政绩和人心。可有心人却现,这些年芮市长就像失了魂,不仅在会议中一改态度,总是保持缄默,不久后就休了病假,这让所有人协调配合的工作部门都一时手忙脚乱起来。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不言不语,保姆李姐从未见过芮市长这副模样,留心之时倒也给芮以琛拨去了电话,芮以琛对市委大院和市政府都十分熟悉,谁都知道芮市长的公子,是市内著名企业家,整个西川市,没有他叫不开的门,也没有人会不给他三份薄面。
他先是从父亲身边的秘书着手,转而又联系了司机,很快他就现芮世康曾安排司机接秦漫到芮宅的事,当下疑窦丛生。虽然上次在芮宅见了一面,但芮以琛并不知道他们彼此留了联系方式,而且如果要见秦漫,为什么没有和自己通知一声,这的确不像是父亲的作风。
由于顾诗情的逃逸,一度让华丰地产的新闻登上热搜,这段时间公司里也忙着做好舆论公关的工作,消除事件对华丰的全面影响。
芮以琛有两天没有去秦漫家了,思及此就拨通了秦漫的电话。
“都在家里忙些什么?孩子有没有闹腾你?”
他耐着性子问道。
秦漫从芮宅回到家后,一直在等谢文豪的登门,然而,没想到警察没等来,倒是等来了芮以琛的电话。
她不得不继续伪装,“总是感觉乏力,不知道是不是气血不足,每天都困的紧。刚睡了一会起来。”
“这两天没出去走走?也有可能是一直在屋里待着,空气含氧度不足,我应该休个长假带你去马尔代夫那些森林因子高的地方,心情好了,孩子也会育的好。”
他巧妙地试探着。
秦漫若有所思,不敢过多停顿,回应道,“你说的也对,我是应该出去走走,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先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陪我在城郊的山里住几天也是好的。”
“我来安排,还有些事,我先去忙,回头去看你们。”
芮以琛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秦漫在说谎,她说谎的目的是什么?
芮以琛心中不宁,用桌上的座机拨通总经办的电话,“让沈臣进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足以让芮以琛相信他的忠诚,那一定是沈臣无疑。因为芮以琛手里的证据足够沈臣被枪毙多次不止,正是把命交代在他手里,才能获得他完整的信任。
沈臣给的意见果然也一如寻常的冷酷,“秦漫对于她父母的事,即便现在嘴上不说,难保心里不会有什么想法。老爷子能联系上她,在加之现在反常的举动,您要不要回去一趟亲自看看,有个初步判断,如果真是秦漫说了什么,去母留子,也是不得已的事。”
芮以琛漆黑的瞳仁里闪动着水光,“她本来是不同的,又有了孩子。我会再斟酌的。”
“老板,警察能留给我们的时间,怕是不多了。这个紧要关头只要熬过去,所有的事都已经推到顾诗情身上,人死如灯灭。可如果再节外生枝,顾诗情就白死了。”
沈臣又劝道,他其实想说的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芮以琛蹙起眉头,示意沈臣安排车,特意驾驶公司多年前购入不起眼的车,以规避楼下大量的媒体追踪,暗中前往芮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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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宅内一反常态,内宅寂静。芮以琛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明显,然而芮世康没有走出相迎,当芮以琛赶往书房现书房空无一人,又走上二楼,前往父亲的房间。只见房间内窗帘紧闭,芮世康脸色泛青,在床上微微闭目。
他本想安静的退出去,却听床上的人突然开口道,“你回来了。”
“我吵醒你了,爸。”
芮以琛说道。
芮世康坐起身来,看向逆光中的儿子,眼中情绪复杂,“我没有深睡。”
当芮以琛走近几步,坐在床沿,芮世康幽幽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政界一路越走越稳吗?”
芮以琛微微皱眉,不太明白父亲为何会提起这个话题,“因为您的政治眼光和手腕,人又实干。”
闻言,芮世康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不自然,他冷冷地看向儿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吗?有的路,一旦走上,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你连我都隐藏不过,你觉得距离公安局,你还差多远?”
芮以琛的脸色瞬间变得凝固,话语哽在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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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漫心中暗自揣测间又睡了过去,再度醒来时,窗外已是夜深寒重。她看向桌案上的手机,没有任何来电,芮以琛的试探让她毛骨悚然,一方面她的目的不是与芮以琛玉石俱焚,另一方面,无论她腹中的孩子有个怎样的爹,在她心里,这都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这让她不禁为自己的安全感到隐患丛生,虽然她答应芮市长会让他来出面处理这件事,并许诺给她和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可秦漫此时无法确定,芮以琛是否会听芮市长的安排,更不确定有没有亲生父亲会送儿子赴死。
犹豫再三,她踌躇着拨打了谢文豪的电话,将芮以琛给她打电话的事说明,并想要寻求警方的保护,说明一切的案情。
谢文豪立刻出赶往秦漫家,这一天他都在处理顾诗情意外身亡后,引的一连串社会关注问题,他在电话里说道,“我到了会先给你打电话,在楼下等我。”
“好,我等你。”
秦漫说完才惊觉泪已湿了脸颊,她看向墙面上与芮以琛的合影,照片里的自己也曾笑靥如花,明媚似阳,又是从几何时开始惴惴不安,现自己与枕边人之间的距离,竟是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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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豪一路飞驰向着秦漫家的方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比他行动更早一步的,正是沈臣。在接到芮以琛从芮宅出来后的电话,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一句,“按你的想法去做。”
他就明了了一切,哪怕如对华丰有功的顾诗情,最终还不是红颜枯骨的下场。
沈臣的车队在夜幕下悄然行驶,正在秦漫百感交集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她以为是谢文豪,径直打开了门。
下一秒沈臣便一个手刃打晕了秦漫,将人抱走,并让人拿走了她的手机和所有电子通讯设备,又小心地关好外门,从楼梯间匆匆下行,将昏迷的秦漫扔到提前准备的面包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