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听说嫂嫂总是干呕不止,莫不是有身子了吧?”
夫妹一声轻笑,阮岚栀霎时面无血色,惊恐盯着高位上的老妪。
老妪是宁家老太君,当今镇远侯爷的祖母,赵思荣。
听到这话,赵思荣布满皱纹的脸庞回看沈溪苓,眼眸锐如鹰隼,嘴角挂着淡笑:“酒儿听了什么胡话,你大哥走了三年了,大嫂怎能怀孕?”
“你说对吧,岚栀?”
随意的话语像是午后闲谈取笑,殊不知阮岚栀后背的薄汗已经打湿衣襟。
膳桌上荤腥的味道一阵阵钻入口鼻,她控制不住快要再次干呕,攥紧手心憋住。
二人总是这样,把她当做侯府的玩物。
阮岚栀想也没想下跪,惶恐愤愤道:“三妹、祖母,岚栀是清白之身,切不可开这种玩笑!”
嘴上那么说,脑中却是不久前乡下赤脚大夫疑惑的话语:
“夫人有喜三月余,为何不想要?”
为何?
这个孩子是禁忌,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膳厅内沉默,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打量阮岚栀许久,见她苍白柔弱的脸如同暴雨淋湿的梨花,才慢慢打消试探的欲望。
宁桑酒冷哼一声,似有不屑、似有索然无味,抚摸肚子讨饶:“嫂嫂别急,都怪这几日妹妹害喜害得厉害,看谁都像是有身子,才会胡乱信了闲言碎语,实在对不住。”
见应付过去,阮岚栀冷汗涔涔,按捺心中怒火跟软包子似的回:“无碍,几些捕风捉影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
“是吗?”
赵思荣看起来柔和,手心把玩着核桃目有凉意:“那我听说你给相府写信,还想同酒儿未婚夫破镜重圆的事,也都是假的了?”
阮岚栀一愣,这才明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低着头恭顺辩解:“祖母多虑,岚栀只是因娘家主母身子不适求了丞相千金讨药,并未联系相府大公子,望主母明鉴。”
“再说了,自三年前岚栀嫁给夫君,未再见过任何一位外郎,纵然夫君身死,岚栀只会衷心于先世子一人。若有不洁,天打雷劈。”
三年来,类似的誓言阮岚栀不知说过多少次,谎撒太多,她脸皮也厚了起来。
她确实没有见过其余外男,除了他……
阮岚栀幽幽沉思,淡然的神色叫老人终于放心。
正准备放过阮岚栀时,从门外传来男人的笑声:“好一个天打雷劈。大嫂如此贞洁,大哥在天有灵见了,不知得多感动。”
漫不经心的语气轻飘飘传入耳朵,让本松口气的阮岚栀双腿一软居然直接跪了下去!
他、是他!他怎么回来了?!
阮岚栀像见了鬼,浑身颤抖,所幸没人察觉。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进门的男子身上,齐刷刷行礼:
“恭迎侯爷回府。”
当今镇远侯爷名为宁宸宥,是侯府二公子。
他自幼长在军营,因此跟京城寻常的公子哥不一样,身材极为高大。肤如古铜、轮廓深刻,邪狞的眉眼如同弯刀,俊朗之中带着草原上天生的痞气。
一双琥珀色的黄金眸生得极好,宛若蓄势待发的虎豹,进门后就幽幽盯着阮岚栀。
老太君与宁桑酒看见自家孙儿与兄长归来,脸上瞧不出有多热情,不冷不热寒暄:“侯爷不是陪圣上秋猎,这一月还未到,就回京了?”
宁宸宥回过神,金黄的视线落在宁桑酒平坦的小腹上,随意开口:“下人传讯说三妹有孕,本侯自得先行回京。为了给妹妹养胎,还特意带了位神医,明日就请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