垛边交趾黄檀木桌前,文楚嫣与韩冬对坐着。
她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抚着肚,眉眼温和,声音轻柔:“将军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韩冬不动声色的审视着她,声音倒是听不出异常来:“听说岳丈,一直想让小舅来押运此次北疆军饷,我觉得都是一家人,自然是信得过的,你觉得呢?”
文楚嫣垂眸,就在韩冬以为她会借坡下驴,顺势答应的时候,文楚嫣却摇了摇头。
似是推心置腹的模样,轻声道:“将军,我小弟为人如何,我最是清楚。但也正是因为清楚,才觉得,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听到这话,韩冬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哦?为何?”
文楚嫣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看向韩冬侧后方的博山香炉,里面正焚着安神的沉香,袅袅烟雾缥缈升腾,方寸之间,宛如仙境。
“军饷数额庞大,乃是边关兵将们背井离乡,冲锋陷阵后,应得的补偿。不仅于边关,还是于朝廷,都意义重大,不容有失。”
“而我小弟,无才无德,又无武艺傍身,如何担的起这么紧要之事?”
文楚嫣声音缓缓,像是真心在为韩冬分析利弊一样。
韩冬看似在听,实则眼中的暗沉逐渐便深。
文楚嫣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垂眸无言,只当不知。
前世也曾有过这一出。军饷一出,朝廷上下谁都想插一手,文崇也如今世一般,找上了文楚嫣。
但他的打算却并非从中捞一笔,毕竟军饷之事,兹事体大,动辄都是掉脑袋的事,文崇还不至于昏了头,敢在这上面动手脚。
之所以寻到文楚嫣这儿,是希望借此机会,为文思聪在军中某一个职位。
没错,文思聪虽是文崇之子,却不是读书的料,这些年精心培养,也只是个举人。
文崇清楚自己儿子的才智,所以并未让他参加科举丢人,只想着另谋其他出路。
前世文楚嫣倒是答应了下来,谁曾想,却出事了。。。。。。
军饷自京城出发,由专人押送,一路都还算平安。谁知马上到达北疆之时,庸国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早早埋伏好了人,竟然将军饷劫走了。
而护送军饷的所有人,全被击杀殆尽!
此事一出,朝廷震怒。也正是有了这一出,为不久之后的大战,做好了铺垫。
但实际上,却没人知道,此番军饷被劫之事,完全是韩家自导自演!
军饷事关国策,被他国劫去,朝廷一时之间,哪儿还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
军饷发不出来,韩志义在那个时候挺身而出,拍板决定变卖家产,凑出银两,为北疆的兵将们发饷银。
此番收买人心的言论一出,一时之间,北疆兵将、百姓,人人皆叹韩家大义。
韩家父子的声望,更加空前绝后。而将士们的崇敬,也为一年后的造反,埋下祸根!
前世的文楚嫣自然不知这回事,以为军饷果真被劫,文思聪真的死在了北疆。
当时她怀着孕,情绪大恸,险些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