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而圆润的佛珠在他两指间逐渐生了暖意,如他掌心的温度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月吟紧攥裙摆的手抬起,环住他脖颈,耷拉着脑袋枕在他肩膀,眼底水蒙蒙的,呜咽着告饶,连声音都发颤,“大表哥,还是换戒尺吧。”
谢行之皓白长指盖住绸布,也藏住了指上佛珠,仿佛不允许被旁人窥探、觊觎一般。
指腹捻着佛珠,又旋了旋,似乎要将那颗圆润的珠子四四方方都摸遍。
“床榻之上,哪有戒尺?表妹猜错了,自是要受罚。哪个羊脂长瓶这般无用,竟连一颗佛珠都塞不进去。”
谢行之捻着,忽觉这颗佛珠有些小,他扯了扯珠串,两指缓缓划过,指腹摸着珠子大小。
他忽地顿住,仿佛摸到了想要的那颗。
珠子大小无异,但不怎么圆润,有浅浅的裂痕。
微裂的佛珠被谢行之捻着,一寸一寸往里送。
月吟倒吸一口气,呜咽低头咬住他肩膀,又在他两指搓捏佛珠时,骤然睁大了眼。
月吟醒来,才发现枕头湿了,她眼角还淌着泪,大抵是梦里哭了多久,眼泪就流了多久。
她心惊胆战,擦了擦泪,急急忙忙把缩上来的寝衣裙角往下拉,盖住全部。
然后两手拉过被子,将两边的被子都压在腿下,像包粽子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月吟缩在锦被里的手按住心口,试着将那颤跳的心脏,压下去。
这梦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谢行之怎能拿佛珠作为罚具呢!
他不是这样的人。
与此同时,鹫梧院小佛堂。
谢行之一动不动盘腿坐在蒲团上,眼底的欲色渐渐散去。
他闭上眼睛,下颌紧绷着,攥住佛珠串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喉间滚了滚,谢行之在长久的静默中睁眼,佛珠被他捏着在手中,圆润的檀木珠子上有一丝濡意,无疑是被掌心的汗打湿了。
可抓握下,又似梦中的水痕。
檀香冉冉,谢行之抬眼便是一尊佛像。
他竟在神佛的注视下,做了淫靡的梦,而手中的佛珠也染上了罪恶。
谢行之抿唇,无声叹息。
他将佛珠供奉在佛像旁,带着亵渎而忏悔的心境,虔诚地拜了拜。
谢行之将手指濯洗干净,出了小佛堂。
此时已是月上中梢,清辉洒了一片,院中静谧,谢行之立在台阶上,下意识往皎月阁的方向看。
阁楼高建,廊下的灯笼尚未熄灭,那间屋子似乎也燃着灯烛,只不过光线有些昏暗。
谢行之凝想,表妹此刻怕是醒着的,大抵被这梦吓得不敢再睡,也因为这些梦,吓得白日里不敢再靠近他。
那日祖母问他可有属意的姑娘,他脑中浮现的是表妹的模样,还是客栈初见她的那模样。
紫裙,雪肌,趴卧,轻蹭。
以往祖母或是母亲问起,他虽说也迟疑,迟疑着如何寻个借口,但从未有任何一名姑娘的模样闪过他脑海。
唯独这次,他想的是表妹。
他不想在这时候成婚,早前是,如今却有了一丝动摇。
当年事情的真相,不少人都一清二楚,但圣上不发话,这层纱布就会永远盖住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