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神色有些复杂,轻声说道。
“如今这个时候,这个局势,送一碗参汤又能如何?”
她的目光转向角落里半融的冰盆。
“如今天气这么热,即便是夕阳西沉,暑气依旧难消。皇上坚质疑守灵,以致数度昏厥。
而弘时,是这宫里皇上最年长的皇子,此刻却只顾着送些参汤补品,做这些女人家的心思,虽然孝顺,却也实在是没有作为储君的城府。”
想到自己生的弘昼,安陵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或许是命运使然,弘昼这阵子一直在寿康宫守灵。
倒是将前来祭拜的诰命夫人,众位亲眷以及皇上亲信的大臣认识了个脸熟。
这样懂事又孝顺的弘昼,加上他酷似皇上幼时的模样,谁见了能不喜欢。
安陵容感慨的跟宝鹊说道。
“弘昼此刻能替他皇阿玛在太后灵前尽孝灵心,这份赤诚的孝心,可远比任何参汤都要来得珍贵。”
果然,正如安陵容所料,皇上在养心殿草草用了些点心,稍作梳洗后,便匆匆返回了寿康宫。
此时的天色已完全黑沉,夜空中一颗星星都无。
整个寿康宫都挂着白布,只有路两旁点着的白灯笼散发着悠悠的光,一路指向灵堂。
皇上站在门外,尽管殿内点了火盆,试图驱散这夜晚寒意。但一阵冷风吹过,皇上只感觉得了凉意透心。
此刻,前来吊唁的人们已经陆续离去,晚上的寿康宫显得格外冷清,几个宫人静静地站在远处。
皇上刚要抬脚向里走,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见殿内,弘昼小小的一团,蜷缩的在太后面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跟太后说着话。
“皇祖母,他们说您累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休息,好久好久都不能见到您了。弘昼想您了,我还记得您身子好的时候,总是哄我睡觉呢。”
许是哭的久了,弘昼的声音有些沙哑。
皇上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酸楚不已。
他轻轻地向发现了自己的芷若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则神色复杂,静静地望着灵堂出神。
弘昼似乎也已经隐约感受到了,太后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他毕竟还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思维简单。
在他的世界里,皇祖母只是要去睡觉,他能做的也只能像太后哄他一样哄一哄祖母,给他唱个歌。
弘昼慢慢往棺椁前跪行了几步,贴着棺椁轻轻的说。
“以前皇祖母经常哄孙儿睡觉的,我现在长大了,孙儿可以哄皇祖母睡了。”
说着,弘昼轻轻地哼起了太后曾经哄他入睡时唱的那首歌谣。
“快睡吧,好长大。长大把弓拉响。。。。。。”
,稚嫩的童声在殿内回响。
皇上的眼眶也红了,不由自主的走进殿内,上前一步。
将一边唱一边哭的弘昼搂在怀里,地上,父子两人的泪水相融。
皇上以孝治国,太后的葬礼办的很隆重,太后附葬于景陵。
皇上加封太后谥号为:孝恭宣惠温肃定裕慈纯钦穆赞天承圣仁皇后。
举国服斩衰,守孝二十七个月,皇上以日代月。
在此期间,皇上既要守孝,又要兼顾国事,尤其是各地频发的旱灾,更是让他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