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自天际飘落,停在郑兰漪的鬓边,顷刻便消融无形。
花木扶疏的影子里,面前挡着个宦官服饰的身影,对方躬着脊背,颇为?恭敬:
“郑娘子见谅……陛下此刻,怕是不便相见。”
郑兰漪朝他身后看?去?,那屋内分明?未点灯,唯有月光朦胧照彻,忽然的,从?中传来男人性感?低哑的声音:
“打水来。”
立刻有宫人照做。
郑兰漪无意间一瞥,却见那八仙桌下,一盏宫灯已被蹂躏得不成样子,而宫灯旁,绿色白色的衣衫散乱到处,尤以女?子的衣衫破碎最多,几无完好。
皇帝一角金色龙纹的白袍压在其中,碧玺带钩,龙纹花犀束带上环佩白玉。
视线往旁边而去?,却见一个男子侧对她们而坐,挺拔精壮的身躯披了件干净的衣袍,乌发顺着两肩垂落,侧脸清俊端雅。
他怀中似乎正搂着什么人,修长的手执了一盏茶水,往她口中喂去?。
男子臂间挽住三千青丝,从?她们的角度看?不清那女?子容貌,唯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垂落,如丝绸般逶迤在他衣袍上,月光照着,一片交缠的迷乱。
“砰!”
那凑过去?的一盏水却被女?子毫不犹豫地挥手打开,她手臂光裸,身上竟是未着一物!那杯盏骨碌碌滚落在地,水珠四溅,甚至打湿了皇帝的衣裳。
郑兰漪看?到她那条纤细的手臂,便是皮肤最为?娇弱的手腕内侧,都有那牙齿咬过的痕迹,斑驳淤红触目惊心。
但那男人似乎并不动怒,脸容淡漠地重斟了一杯,启唇喝了一口,而后低头吻去?。
他满头乌发落下,无视那女?子在他肩上、背上捶打的反抗,强硬地哺了水去?。
女?子躲避中偶然侧过脸来,唇角淌下水渍,下巴一片水淋淋的润泽。
就在郑兰漪定定看?着这一幕时,似乎觉察出窥探的视线,男子倏地抬眸,那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寒与严厉,如同利剑穿心。
景福忙回身将?虚掩的门合上,咳了一声:
“娘子,更?深露重,您请回吧。”
转身一刹,与郑兰漪同行的宫女?,蓦地通红了脸,喃喃:
“真……真是不知羞耻。”
“竟然在桌上就、就……”
她看?着郑兰漪,不由得着急起来:
“娘子这可怎么办,看?这架势,戚妃莫不是要复宠了吧。”
“当?真是个狐媚的南蛮女?,定是又使了什么媚术,迷惑了陛下!”
她恨得切齿,“竟勾得陛下那般、那般……”
方才的情形让她说不出口,素日里那样清冷如仙的陛下竟也会对一个女?子动情至此吗,甚至嘴对嘴地喂水,姿态甚是亲昵,仿佛对怀中人撒不开手一般。
“就连小世子都不管不顾了。”
想到奶娘凄惨的死状,白露心内猛地打了个突,到现在都没查出是谁下的毒,那可是世间剧毒的鹤顶红啊,沾上一星半点儿都会暴毙而死,是谁这般狠毒,连一个刚满百日的小婴儿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