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危机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命都差点丢在那了,自无法特地返回去寻找。
南照刺绣尤其精细,图案复杂,她为了能复原这一个锦囊,千百次的试错,那段时日,手指头被针扎到发木,眼睛几乎熬瞎,才绣出个同阿母送她那个一模一样的。
这锦囊在她心中,不是一件饰物那么简单。
凝聚了她对家乡、对阿母全部的念想。
在失去女儿的那段日夜颠倒的日子里,若不是还能摩挲着它,想到阿母的面容和声音,自己差点便跟着女儿去了。
他的手,紧握着那红色的锦囊,就仿佛是掐住了她的心脏,往下滴的不是水,是血,她惨白着脸,第三次开口:
“求你,把它还给我。”
景福见二人对峙着,互不相让,气氛凝重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男子忽然眯眸,一向清冷的眼眸里染了磅礴的怒气,帝王一怒,便是雷霆万钧,流血千里。景福即刻上前一步,额头冒着冷汗,躬身开口:
“戚妃娘娘,请听奴才一言。底下人都说,郑娘子本在水边好端端地放着灯,却突然不明不白地落了水,完全是毫无预兆,仿佛中邪了似的,这……”
景福忌讳地看了那锦囊一眼:
“仔细一想来,今日之祸皆因此物而起,如不毁去,人心惶惶啊。”
话音落下,后边的宫人亦是窃窃私语起来,甚至有一宫女,主动从人群中出列,在谢不归的脚边跪下,细声说:
“奴婢觉得景公公说得在理,还请陛下销毁此物,还宫中一个太平安宁。”
有人起了头,后面人纷纷效仿,不一会儿跪了一地:“请陛下销毁此不详之物。”
芊芊看着他们,看着那被宫人簇拥的帝王,手脚僵硬,心里一片冰凉。
人心中的偏见就像是一座大山。
以她微薄之力,又怎么撼动得了这样崎岖险恶的山岳。
最终那人袖袍一甩,大步而去,留在耳边的只是毫无感情的一句:“传令下去,从今往后,宫中不许出现任何异族之物。”
“凡有违者,一律按宫规处置。”
直到所有人离去,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那锦囊里边……还有她的发。
心中一片死水般平静。
反正,会被他一同毁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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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的后遗症很快就显现了。
回到长门宫的当晚,芊芊便发了高热,浑浑噩噩间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是山中长大,无忧无虑的山大王,某日下山,一眼相中了个貌美又温柔的凡人,遂将他带回山中,与他结为一对恩爱夫妻。
从此,春酿酒,夏捕萤,秋摘果,冬赏雪。
山中无甲子,寒尽已千年。
变故在那一日骤然来临。
那一天,她刚刚踏出山居,抬头一看——云霞满天,金光万丈,众多仙灵伴随着天际间仙乐悠扬,自云端飘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