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越正想开口询问,一对上卢骄的眼睛又有几分哑然,躲闪着挪开视线,看着窗帘外天光大亮,深沉的夜晚才鼓起的勇气也消失殆尽。
卢骄笑嘻嘻地开口:“早!”
这傻乐的喜悦情绪实在太容易感染人,只是阮越说不出自己在生谁的闷气,只干巴巴地应了声:“早。”
他坐起身来,卢骄也紧随其后,还不忘拍了拍床垫评价:“这床可真柔软,昨晚睡得真香。”
他偏偏提及“昨晚”
这样的关键词,让阮越还是忍不住开口:“昨天晚上我们——”
“嗯?”
卢骄没接上话。
那闷气好像又涌了上来,阮越觉得自己和卢骄相处久了,好像也没那么擅长把心事闷住一言不发,比起憋死自己,更好的选择是让卢骄来化解自己的情绪。他瞪了卢骄一眼,埋怨地问:“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卢骄笑出声,“大半夜的睡着不是正常?专门把你叫醒我才有毛病吧。”
阮越着急地看着他,翻涌的情绪都有几分晦涩不明。“可是昨晚……我原本想、想我们能……更进一步……”
最后几个字几乎快要吞咽回自己的嗓子里去,都变得无比微弱。
想必他刚睡醒,再加上面对卢骄好像总是会不由地头脑短路片刻,于是根本没有发现卢骄一言不发故意等他说完,根本不是因为阮越词不达意,未能理解。
听到最后卢骄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语气里也压不住那笑意:“嗯嗯,我知道。”
阮越瞪他,只感觉血液都要冲上脑子,说不清自己是羞恼还是气愤,一时间都说不出什么话。
他昏沉沉的脑子里迟钝地接受到一个信息:卢骄不愿意,所以看出他主动的暗示,却还反复地装傻来应对。
这认知直击阮越没有料想的可能性,他还没察觉到,自己盯着卢骄,眼眶已经泛起微红。
卢骄愣了下,连忙牵住阮越的手,语气也磕磕绊绊了起来:“你——你别哭呀!”
“你知道却装傻,什么意思?”
阮越甩开他的手,明明声音带着鼻腔,却还是语气绷得僵硬。
卢骄顿了顿,开口说话之前,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重新把阮越的手拉住。阮越没有又一次甩开,卢骄才整理了思路,开口说:“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那什么才叫合适的时机?”
阮越的声音都带上一丝哽咽,一开口说话就压不住,眼眶也快速地蓄满泪水。
他没有那么情绪化,好像只是因为卢骄,才让他难以自抑。
卢骄抬起手,指腹贴着阮越的眼睑轻轻擦拭,泪水还没落下就被他拭去。
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低垂着眼看着阮越,“我怕你会后悔。”
“……什么?”
卢骄声音都好像没底气了几分,嘟哝一样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高考考砸了,我们各奔东西……说不定你就有别的喜欢的人,就后悔了。”
这个回答过于始料不及,阮越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脑子里都在想什——”
但开口的时候和卢骄对视上,他又呆愣了停滞住想骂卢骄的话。
卢骄并没有平日里表现的那么粗枝大叶,在说话的时候,也隐约流露出几分不安。
他哑然,别扭地哼了一声才说:“你不是平时很自信吗?这么这时候就已经又担心考砸,又担心异地恋,还担心我……喜新厌旧?”
他边说着话,边伸手捏住卢骄的脸颊拉扯。
卢骄任由着没有反抗,只盯着阮越,说:“我还担心伤害到你。”
阮越动作一顿,明白过来卢骄的意思,脸刷地红了起来,无所适从地避开卢骄的视线。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想潦草地进行。”
卢骄说着靠近他,一把搂住阮越的腰,“下次做好准备。”
阮越已经有些宕机而短路——如果不是卢骄说,他好像都没怎么细思过实操的难度。至少他不是oga,想必也不是躺平就能解决一切问题。而再深思下去,阮越只觉得尴尬而窘迫,由着卢骄抱住他,都没有觉察。
他下意识地顺着卢骄的话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卢骄哑然失笑。
阮越回过神,简直想把自己重新埋进被子里,好逃避这尴尬的局面。但卢骄牢牢地圈住他,阮越根本没得挣脱。
卢骄倒是认真回答:“高考结束后,告诉家里人我们在一起,就是合适的时机。”
阮越顿了顿,抿唇点头,对视了片刻,两人几乎同时破功笑出声。他干脆把脸颊贴到卢骄的颈间,近在咫尺的距离,足以让两人加快的心跳频率无限重叠,而后又慢慢平复。
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阮越就有几分懒洋洋不想动,干脆就这样靠在卢骄身上,明明刚睡醒,似乎又有几分昏昏欲睡的冲动。
卢骄突然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阮越刚眯上眼睛,困倦的感觉又被赶走。卢骄的询问显得有几分突兀,阮越没能找到同频的思路,脱口而出:“为什么会不舒服?你昨天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卢骄笑出声:“不是。你没感觉你易感期到了吗?”
阮越对他的笑很有意见,却也一时间被卢骄的话转移了注意了。他坐直起来,摇头:“没有吧?我情绪还挺稳定的。”
起码不像之前那次,在无意间到来的易感期,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暴躁的情绪。
卢骄抬手抹过阮越的眼角,指腹擦拭过的地方还留着浅浅的泪痕,他附和一声:“对,情绪还算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