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头疼地拉长尾音,“妈,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事儿就当过去了,谁也别提,行吗?”
“怎么不提?谁不提?”
申春娇声音拔高,“我孙子就这么被她白打了?”
沈华按着太阳穴,“天伟也不对,他还打洋洋了,人家洋洋第一天来我们家。”
“那是她活该被打!沈华,你胳膊肘子往外拐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不是?”
申春娇忽然幽怨起来,她拉着沈天伟往厨房门槛上一坐,哭天抹泪。
“天伟,你可怜啊,小小年纪没了妈,奶奶把你拉扯大,现在你爸娶了后妈就偏了心,后妈打你,他也不管你的死活!”
“我就知道,从古至今有几个后妈心眼好的?以后奶奶要是走了,你还不知道怎么活呢!”
沈天伟一听,更慌了,也跟着哭。
苏洋大摇大摆走过去,歪起脑袋天真又无辜地问:
“奶奶,你什么时候走?去哪里?我送你啊。”
“奶奶,你放心的走吧,家里有我在呢。”
申春娇差点没被苏洋这话给噎死。
她都怀疑这拖油瓶是不是故意的。
可在其他人眼里,苏洋只是童言无忌。
申春娇要是计较,反倒显得她这个当奶奶的不懂事了。
她气得布满皱纹褶皱的眼角抽了抽,决定找个机会给这对讨人嫌的娘俩儿一点颜色瞧瞧。
让她们清清楚楚知道,来了沈家,就得夹好尾巴做人。
正巧,下午申春娇路过街道居委会。
看到居委会的张主任正提溜着一个蛇皮编织袋。
申春娇眼尖,三步并两步就拦住对方,腆着脸笑道:
“张主任,这是又有什么活计儿要派给咱们?”
“嗯,有些装灯泡、灯管儿的皱纹纸套要找人糊。”
张主任回答道。
这年头,四九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居委会都有一些手工劳动。
比如折页子、糊纸盒、绣花、缝补、穿书之类的,主要分给胡同里那些没有正式工作的家庭妇女。
虽然赚来的钱微薄又辛苦,但多少能补贴些家用。
申春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袋子。
“您看能不能把这活计儿派给我们沈家?”
张主任微微皱了皱眉。
申春娇是洗衣机厂的工人,福利待遇都不错,以前她没找居委会要过这种劳累的活计儿去干。
“这回灯泡厂那边要得急,明天中午就得交付,而且钱给得也不多,糊四个皱纹纸套才一分钱,怕是要熬一宿才能糊完,你这身体熬得了么?”
张主任考虑到申春娇上了年纪,忧心忡忡。
“我能行。”
申春娇信誓旦旦,“交给我,请组织上放心。”
申春娇才不说她是给苏红要的这活儿。
毕竟苏红才刚出院,她可不想被胡同里的人背后编排。
“那行,就交给你了。”
张主任把蛇皮编织袋往申春娇手里一放,叮嘱道。
“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要连这袋子全部交还给我。没完成的话,可是要给灯泡厂赔钱的,耽误了他们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