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脑袋拧到了另一边。
其实她倒是当真没有期待过什么婚礼。她和幽无命又不是正常恋爱结婚,她这是把脑袋拎在手里撸毒蛇玩,哪还有那种小女儿家的心思?
一直说成亲,不过也是缓兵之计罢了。她只是还没做好准备,和他生更亲密的关系。
她悄悄叹了口气,视线掠过他背在身后那一包袱芙蓉脂,感觉双腿有些软。
走过一条金装玉砌的街道,桑远远忽然脚步一顿。
她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戴着帷帽,纱幕之下,能看到半幅鎏金面具。
梦无忧?她怎么会在这里?
桑远远一时感到恍若隔世。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女子的消息,便是韩少陵了狠,让人毁去她的容颜,只拿她当解毒的工具。
莫非她终于大彻大悟,逃离了韩少陵的身边?
可是韩少陵身中情。毒,又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桑远远视线一转,看见梦无忧身边跟着几个韩少陵的亲卫,一行人匆匆地追在一个失魂落魄的男子身边,不断地说着什么。
没走几步,男子无奈地跟随着梦无忧,走进了一间装饰古典的茶楼。
桑远远盯着茶楼外满墙的爬山虎出了会儿神,转头对幽无命说道:“我累了,在这里吃个茶可好?你身上还有钱吗?”
幽无命哈哈大笑:“小桑果若是看中这间茶楼,我便把它买下来。”
她挽着他的胳膊进入茶楼,包下一间古典优的厢房,慢悠悠地烹起茶来。
爬山虎在雕花木窗棂间摇晃,桑远远很快便捕捉到了梦无忧的声音。
——“帮帮忙,救救韩州王好不好?你知道吗,他是个大英雄,为了杀掉一个很坏很坏的人,才受了重伤。他就要死了,难道你忍心,让这么一个英雄死去吗?他若是出了事,韩州万万百姓将流离失所!”
桑远远心头一动。韩少陵快死了?没想到幽无命那一击,竟是令他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么?梦无忧这是跑到天都来为韩少陵求医?莫非这个落魄男子是什么妙手神医不成?
梦无忧那急切焦心的声音让桑远远感到一阵牙酸。
她曾亲眼见证过韩少陵和梦无忧的那档子破事,韩少陵待梦无忧真的是渣到没边了,当着她的面疯狂地对别的女子示爱,还把面具烙在了她的脸上,非常的虐身虐心。
就这样,梦无忧还能这般心急如焚地替他求医问药?
不愧是典型的渣男贱女虐文主角。
等待一会儿,终于有个难听的公鸭嗓音传入耳中。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者,有病要去看医生呀小姑娘,行了行了,你刚才说只要进来喝杯茶就给我一锭金子的,拿来!”
——“我知道你是冥族。你想救,便能救。”
梦无忧开门见山地说。
一瞬间的寂静。
——“哈!哈哈哈哈哈!你疯了吧小姑娘,啊,哪有你这样,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便说人家是三邪的!没病吧你!”
男人的声线明显不稳。
——“你的妻子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宁鸿才,你醉心赌博,把孩子的药钱都输掉了,你知道你的妻子有多着急吗?她本是要把这个消息卖进帝宫的,幸好被我拦住。若非如此,此刻你早已被抓走了!”
梦无忧说道。
——“不,不可能!孟娘怎么可能出卖我!我,我赌钱,我是为了赚更多的钱给娃娃治病啊!我也不想输的,我也不想输的啊……”
男人哭了起来。
——“宁鸿才,你三十好几了,连正经的活计都找不到,终日游手好闲只知道赌,你这样的人生有任何意义吗?你牺牲自己,救活韩州王,顺便还能救你自己的孩子,你何乐而不为?”
梦无忧焦急地劝说着。
——“韩州王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吗?啊?!”
公鸭嗓哭了。
——“还有你的孩子啊,你的孩子没钱治病,就要死了啊!你一个人的命,可以换两个人的命,这是多好的事情呀!只要你答应救韩州王,我保证你的孩子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梦无忧讲得动情极了。
男人呜呜地哭了起来,好半天,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好,好吧。把钱给我,我送回去,和他们道个别,然后就跟你走。”
宁鸿才妥协了。
——“韩十二,你带着钱,陪他走一趟!”
梦无忧的声音欢快得像一只小鸟。
宁鸿才离开了茶楼。
桑远远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想不起冥族是个什么样的种族。
三邪被清剿了千余年,世间早已所剩无几。在书中,有名有姓的三邪,也就是梦无忧这个情族,以及数年之后迷惑了韩少陵的一个巫族女子。
冥族根本不配拥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