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花妖们。
洛阳牡丹闻名天下,成精的花妖,也以洛阳最多。可就连它们都迷茫不已,因为天时注定,即便成了精,也没有谁会冒着触犯天条的危险胡乱盛开。也就是说,那日皇帝看到的牡丹怒放的盛景,其实是幻象。
精怪们议论的重点,在于这幻象是如何弄出来的。
身为精怪,最敏感的东西便是法术。只要是功力高一些的精怪,但凡有人在自己的地盘施法,总能觉察出来,事后也能从蛛丝马迹之中判断这施的是什么法,师从何门何路。
而那日的幻想,竟然什么也查不出来。不仅查不出来,幻象出现之时,甚至许多精怪都被蒙蔽其中,以为彤园里的牡丹们真的逆时而开,吓了一大跳。
“他们说,未必用的是法术,恐怕用的是些致幻的迷药也未可知。”
阿菁道,“此事,不曾有天道宫的人找上门来,可见确实只是幻境,无人会受牵连。”
季贤颔。
他之所以关心这件事,自然是因为它与自己有关。
这床上躺着的,正是绮霞,彤园里那花王的原身。
季贤正要再说话,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些动静。
仿佛风过树梢,却透着些不寻常。
季贤和阿菁皆脸色一变,各站起身来。
“我出去看看,你们不可出来。”
阿菁道,随即身形一移,消失不见。
季贤则将谷雨叫过来,抬了抬手指。
不远处的墙壁上,一只柜子的门倏而打开。
里面赫然别有洞天,是一片隐界。
只见春光明媚,露出一片原野来。小溪流水,池塘生莲,一群蝴蝶飞过,在柜门后面萦绕飞舞,仿佛在邀谷雨入内。
“你到里面去玩耍。”
季贤用袖子将谷雨的嘴巴擦了擦,看着他,传音入密,“里面的树精花妖,你都认识,过不久,爹爹便去找你。”
谷雨神色有些犹豫,道:“那……爹爹可定要来。”
季贤摸摸他的脑袋:“放心,快去。”
谷雨应下,乖巧地藏入柜子里。门重关上,屋子里复又一阵寂静。
屋门外的院子里,已是剑拔弩张。
阿菁撑开法障,盯着面前的女子,神色不豫。
而那女子一身紫衣,髻高绾,脸上的妆容精致而妖冶,浓艳得透着诡异。
她神色悠然,似全不将阿菁放在眼里。
“季贤呢?”
她柔声道,“我闻到他的味道了,快快让他出来见我。”
阿菁冷冷道:“他不在。”
女子轻叹一口气,道:“阿菁,我知你当初是受了绮霞恩惠,因她出手相救,得了一条活路,故而心甘情愿伺候她,为她卖命。可你莫忘了,你因得回护园中犯禁花妖,被天庭夺了官职,如今已经不是彤园中的土地,而是个小小的地仙罢了,我要杀了你,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