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没说话,只是深深对刘老师鞠了一躬。
他也愤愤不平,这是他的学业,他的人生,他怎么能不愤怒?可是他知道,傅晓丽伤害了陆婉卿,陆家的愤怒并不比他少。如果……如果这个惩罚是陆齐安给他的,他要怎么办?
傅嘉不敢深想,他在等待最终的审判。在陆齐安亲口给他定罪之前,他还有一线希望,他可以欺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要回家了,要是陆齐安回家里找他,他得第一时间见到他才行。
傅嘉默认了六中开除他的决定,执意要回家,刘老师拦不住他,急得满头大汗。她回到办公室翻看傅嘉的档案,想自己联系傅嘉的家长,这一翻才想起来,当初傅嘉能转进来,完全是因为陆齐安。
很多她以前忽略和不解的疑点,此刻都模模糊糊有了答案。她打电话联系陆齐安,想将事情问个清楚,却怎么也打不通。
刘老师没有任何根据,可她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要是傅嘉毁了,陆齐安也会跟着毁灭的。
傅嘉浑浑噩噩地回到六中家属区,此后的三天,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他记得,第一天,他枯坐了一夜。因为无事可做,思维也就无处发散,他想了很多,每一个念头都像要杀了他一样让他痛苦。
他忍受不了,就去房间里拿出手机,想着无论结果是好是坏,他都要联络陆齐安。手机屏幕亮起后,一条未读短信扑入眼帘——
“嘉嘉,你不让妈妈好过,妈妈也不会让你好过。”
这是傅晓丽行凶前夜发给他的。
傅嘉像被烫着了一样,将手机摔落在地。
仇恨,愤怒,不甘,任何一个情绪单拎出来都能将人压垮,现在,它们一起压迫着傅嘉,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瘫软在地,抱住自己,抱得死紧。
第二天,大概在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有人按响了门铃。
傅嘉又是一夜未眠,听到门铃,他死寂的眼里重新有了光亮,迅速跑到门前,本想直接打开门,却在碰到门把的瞬间犹豫了。
陆齐安有钥匙,如果是他,为什么要敲门?
傅嘉透过门眼往外看。来人是一个陌生青年,他对着门眼出示了证件:“我是警察,请开门配合调查。”
傅嘉失望透顶,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想到之前警察告诉他后续还会联系他,就打开了门。
门锁打开的瞬间,门外的人就一脚踹在门上,闯了进来。傅嘉这才发现,来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三个!他察觉到不对,往后退了两步,可人已经放进来了,他退无可退。三人合力制住他,拎起棒球棍狠狠击打在他身上!
傅嘉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猛地咳出一口血沫。三人动作麻利,用胶布封上他的嘴,将他拖到卫生间,用手铐拷在洗手台旁。傅嘉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拿出麻布,罩住他的脑袋。
“唔……唔嗯……!”
他的叫声全被闷在胶带里,他看不见敌人在哪,胡乱踢蹬,起不到任何作用。棒球棍再一次打在他身上,他反射性地缩起身体,脑袋眩晕,差点失去意识。
“有人花钱请我们教训你。”
青年说,“放心,只是教训,我们不会让你死的。”
他们只说了这一句话,后续没有再说半个字。无声地殴打开始了,这个过程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中途三人轮流休息,因为傅嘉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他们只派一个人打他就够了。一旦傅嘉失去意识,他们就把麻布拿开,用凉水浇醒他,确保他没有死,再重新套上麻布。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傅嘉不知道。他的口鼻出了很多血,将他的眼睛都糊住了。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卫生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手腕上的手铐也被解开,因为他激烈反抗,那里被磨蹭得血肉模糊。
他可以动,可是他动不了。仅仅是抻了抻手臂,就痛得眼前一黑,浑身痉挛。
他躺在原地,陷入了昏迷,清醒,再昏迷的循环中。他的记忆混乱,好几次醒来时都疑惑自己为什么不去学校上课,他必须得上课啊,一节课、一道题目都不能漏,不然他怎么考A大?
有时,他也会以为他是在林家别墅醒来的,因为很黑啊,只有那间佣人房才会这么黑。他和陆齐安的家总是很敞亮,就算是关灯的时候,他也不觉得黑,因为陆齐安会抱着他。
他呼吸渐弱,口鼻仍在渗血。
第三天,又有人来了。这一次,来的人终于是傅嘉心心念念的陆齐安。
陆齐安已经答应了父亲,要和傅嘉分开。这两天,他一直跟着父亲为他和陆婉卿母子办理出国事宜,很快,他就要离开国内了。
他求父亲让他再见傅嘉一次。
陆致远同意了他的请求,还亲切地撤走他身边监视他的下属,叫上李沁和和他一起去。
虽然李沁和一样要监视他,但陆齐安是去告别傅嘉的,陆致远没有让冷冰冰的下属跟随,而是让他从小到大的好友陪他去,已经是难得的温情了。
司机将他们送到六中家属区,停在楼下。李沁和拦着陆齐安不让他下车,说:“我让他下楼见你,你们在外面随便说两句就好了,陆叔叔说,你要早点回去。”
陆齐安看向他,眼神锐利:“为什么直接让司机来小区?今天不是休息日,傅嘉应该要在学校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