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庄七,骑的虽然也是好马,但也并不是急著赶路,而是走走停停,甚至偏了最初的方向也不在意。
他并没有一个目的地。
走到哪里,看到哪里。
枯藤,老树,乱石,走沙。全然不曾见过的画面,也都无法想象,因为太宽广,人在其中,看著天地之间的那条线,连想象都知道,无法走到尽头去。
记得小时候母妃给他讲故事,讲书里的画册上的。
讲过南海的那些波涛汹涌,讲过江南的小桥流水,还有西南的飘渺风情、俊秀山峰,当然也有大漠的黄沙红阳。
他母妃也并没有全去过那些地方。
他从她讲故事的口吻中,听不出是否有一些向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向往,他很早便知自己要在皇城呆著,或许一辈子。
一辈子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但是他有一点好奇,不知道别人描述的,和如果自己真正看到的,是否是一样的呢?
真的那麽好看麽?
所以那麽想要自由?
所以他当初,放了於广土走。
虽然最後得知,那男人想要的根本不是什麽自由。
想著,竟然有黑线掉下额头。庄七有点诧异,自己这莫名的从未有过的感觉是什麽?
不是生气或者恼怒,也不是无奈和不解。
是有点,无话可说吧。
於广土,庄愚,庄十七。
这个男人,曾几乎把自己逼到绝境。
他比自己强。
七王爷大寿36
“出走”
的第七天,庄七找到了一片绿洲。
原来沙漠中竟然真的有绿树和水塘。庄七的眼里闪著一点惊讶的光彩。
一路上有稀少的茶棚和食肆,偶尔也有路过的商人,可以置换吃食。亏得和於广土在那与世隔绝的山里呆过,他与人打交道并无阻碍。偶尔觉得卖方抬价过高,还会还价,竟也成功。
但是沙漠里本就干旱缺水,饮水都很节约,何况用大量水来净身。
庄七看著这谭水,面积不大,但也不算小,从这头到那头走过去也要花点时间,虽然还没到夏日,但时间恰是正午,烈日当空,便到了下风下水一处,将马拴好,除了包袱和衣衫,裸著身直接便下了水。
水透凉,不过庄七现在身子骨那是一个好,只有稍微感觉而已。
他这几天来完全已养成散漫的性子,做事都慢条斯理,洗个澡便也如此。
一边用布巾擦拭著前胸手臂,一边嘴角浮起淡淡弧度。
他等著他来。
於广土面色布满尘土,双眼充满血丝,嘴角干裂,看来凄惨不已。
只不过他外表虽狼狈,但仍心思清明,这几天一直苦苦找寻庄七,逢人打探消息,也不知绕了多少弯路,却还是没有找到人。
内心多少有点焦灼,但仍能有些消息,说明那人还没有遇到什麽问题,心里也稍微放心,看来他小看了他七叔,现在这人也似乎放下了王爷的架子,变得“平易近人”
起来?
只不过听说再过几日便有大沙暴来袭,偏又是庄七的那个方向,不管他是否也得知了消息,总归是要快点找到人才心安。
但他其实也多少诧异,庄七这麽冷淡的性子,竟然也能只身在这不熟的环境里,独自走这麽久。
这说明什麽呢?
是不是他已经挣脱了那生来便桎梏的无形枷锁,愿意离开那是非中心?
倘若如此,那这广阔天地间,他定奉陪到底!
感觉到於广土的气息并不难,早在几里外的时候,他便已经知晓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