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把热水袋塞进他的脚底,然后抱着计算器继续盘账。
越算,眉头锁得越紧。
当初说好的,悠悠出院了,他就该把没用掉的钱还给韩东勤。可其中一部分被挪去付了房租,这可咋办?
其实,他心里清楚,韩东勤根本不在乎这几万块小钱,若是他拖个一年半载,说不定韩东勤就忘了。
但是,他在乎。背着债,比鱼刺卡在喉咙里还难受。
再想起半死不活的火锅店,他长叹一口气:烂泥路拉车,越陷越深。
要不是韩东临,他的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个样子。
这时,亮闪闪的钻石手表,从眼前飘过。
他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是韩东临给的,应该不算偷吧?”
送,怎么能算偷呢?
想到这里,童真的心里“咕嘟咕嘟”
冒起了泡,四肢百骸都变得酥酥麻麻的。
正愁找理由支开林超,林树的电话打来了。
林超烦躁地抓抓头发:“我爸要我回家做四级真题,烦死了!”
顶着一窝乱发,林超恋恋不舍地走了。
童真翻身而起,穿衣穿鞋。
在小区门口的熟食铺子买了一斤现烤的牛肉锅盔和几罐啤酒,一脚油门朝郊区开去。
花园里落叶满地,繁茂的野花野草带来一丝荒凉的气息。山里比城市更早收到春意的讯息。湖边的几株杨柳梢头已拢起一团春烟。
老远,童真就看见韩东临的背影。他拿着园艺剪,“咔咔咔”
地修剪着一棵枯败的八爪槐。
“滚,莫挨老子!”
“想得美,身体是老子的,老子才不会让你出来。”
说完,韩东临倒出一捧药,仰头干咽进肚子里。他伸了一个懒腰,双手向天空伸长,像一株顽强的小树在努力生长。
童真踩碎一片枯叶。
韩东临猛然转身,见是童真,眼睛瞬间亮了。他撇开剪刀,兴高采烈地迎向童真。
童真闻见对方身上的味道,廉价的洗衣粉味里掺着一股干草垛的味道,干干爽爽的,并不难闻。他四处观望,除了他们两人,花园里不见一个人影。
“你刚刚和哪个说话?”
韩东临指指自己的脑袋,说:“这里头有个声音跟我说话。吃了药就好啦。”
“你的脸咋啦?”
韩东临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打翻的调色盘。
韩东临若无其事地朝庄园的方向瞥了一眼:“没啥,和他们打了一架而已。”
童真的心里酸酸的:小可怜虫一定受了茍胜利那伙人不少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