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嗦。”
夜怀央笑着剜了她一眼,随后朝门口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快些出去,月牙没办法,只得端起空碗走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楚惊澜来了。
今天他穿了件深蓝色的缎袍,上面绣着白虎衔艾草,既淡雅又不失大气,衬得他身形挺拔,英姿飒爽。进来的时候他随手扯下大麾扔在外间的衣架上,然后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清醒了?”
夜怀央点头:“还算清醒,王爷有事?”
楚惊澜远远看着她,深邃的瞳孔中似飘着一团黑雾,虚虚实实,难以捉摸,然而张口却是开门见山:“为何让瞿姑姑替你进宫办事?”
原来不是长进了,是有事相询。
“我说王爷昨天怎么会出手相助,原是因为这个。”
夜怀央扶着雕花床柱站起来,缓慢地走到楚惊澜面前,眼中晦暗不明,“瞿姑姑是宫中老人,又被我爹救过一命,用起来当然比其他人更顺手,这个答案不知王爷满意吗?”
一只手倏地伸过来攫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更清楚地看到他眸中氤氲的风暴。
“你知道本王问的不是这个。”
“那王爷想问什么?”
她淡然笑问。
楚惊澜抿唇不语,心中野火飞窜,容色却愈清冷。
他原先以为夜怀央是因为白家将刺杀之事栽赃于她,她心中愤懑,所以才想跟他合作,可见到瞿芳之后他才明白夜怀央早就动了这个念头,名单上或许还不止白家一个,迟迟未出手应该是在等待某个契机。
他想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回想着她所说过的话,楚惊澜突然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她几次三番提到多年前他的救命之恩,偏偏白家刺杀的对象又是他,难不成……她针对白家都是因为他?
是了,昨夜她的婢女情急之下也是这样说的。
一只微冷的柔荑忽然握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低眸一看,夜怀央正对他浅笑着。
“罢了,我有伤在身就不跟王爷兜圈子了,我根本不在乎白家做了什么事,也不在乎他们使手段嫁祸于我,事实上,从我两年前当上夜家家主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想除掉白家了。”
楚惊澜眸心轻微一跳。
“为何?”
夜怀央踮起脚尖靠近他,就像那天夜里在重霄上一样,于他耳边轻言絮语:“不仅仅是白家,当初害你的那些人,我要他们通通付出代价。”
她的手腕忽然一紧,低头看去,原来是楚惊澜反手攥住了她,她牵唇而笑,笑容却有些无力,随后身子一歪,软软地朝地上倒去,楚惊澜心脏猛地一跳,闪电般将她捞到怀里,眼睛下意识看向她的伤处,她虽然晕晕乎乎的却没错过这一幕,心里灌了蜜似的甜。
虽然他表面上极为冷酷,又不苟言笑,可骨子里仍像从前那般温柔,只是如今已经难以表达出来了吧?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着实也难以再住进人了吧?
幸好他回来了,就在这,在她身边,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修补。
夜怀央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攥住楚惊澜的衣袖,整个人往他怀里缩,声音低颤:“哥哥,我冷。”
楚惊澜僵住了,记忆中的画面再次出现,色彩浓烈,仿佛有人将它翻了。
当年他救下夜怀央之后,她蜷缩在他怀中一直抖,也是像这样抓着他的袖子对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他还记得自己脱下外衣裹住了她,让她依偎着自己取暖,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夜怀央受的伤更加严重。
楚惊澜明显感觉到怀中娇躯一点点瘫软下去,几乎完全失力,他立刻把她放回了床上,正要离开,突然现她的手还拽着他。
“别走……”
夜怀央虽然昏沉无力,一双凤眸却透着清醒,脉脉地看着他,他凝视片刻,毅然抽袖离去,夜怀央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苦笑,旋即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忍着,本王差人去叫6珩了。”
耳畔突然响起楚惊澜的声音,她霍然睁眼,现他不知何时折了回来!虽然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她的心却似被熨过一般,又热又烫。
“嗯,我忍得。”
☆、第18章布局
夜怀央伤势未愈不方便走动,就近住回了隔壁的夜府,年关当头出了这种状况,阖府上下都有些沉闷,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夜怀信带着辞渊从岭南回来了。
往年这个时候夜怀央通常都在本家安排过年事宜,两人自是进城就冲本家去了,听到她遇刺的消息脸色都变了,扔下行装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夜府了。
“咚咚咚——”
门上的椒图铜环一阵狂响,那力道似要将其拍碎似的,老管家一边念叨着失礼一边打开了大门,正要瞧瞧是哪家的浪荡子,却见是自家少爷,连忙躬身行礼。
“八少爷,辞护卫,你们回来了!”
夜怀信伸手掀开他,二话不说直接冲向夜怀央的卧室,倒是辞渊路过的时候问了一句:“小姐伤势如何?”
“恢复得不错,多亏了6大夫……”
管家忽地住了嘴,望着电光火石般消失在拐角的两个人,无奈地停下脚步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啊,性子都太急躁了……
不过他又怎能明白?夜怀央从小到大都被怀礼怀信两兄弟捧在手心里,别说是中箭,就是玩耍时都没磕碰过一丁点,眼下他只去了岭南一个月她就受了伤,教他怎能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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