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安捂着手:“什么事?”
林姨娘:“二哥儿去临江仙吃酒吃得烂醉。”
薛静安担心:“祖母不知道吧?”
林姨娘意味不明地笑着:“你怕什么,自有人替他掩着,不过有个事,他是带着二姑娘出去玩的,他以前记得你的,二姑娘回来了,果然就不带你了。”
薛静安:“那、那也是我十来岁时候的事了。”
她都快十六了,不是能随意出门的年纪,薛镐不带她也是寻常。
林姨娘又说:“二姑娘要十五了,可见不是年纪的问题。”
薛静安低头,眼圈红了起来,这才第二天,她都不敢想象,将来她会被忽视得多么彻底。
林姨娘看把女儿说哭了,才又拍她肩膀安慰:“这有什么,二哥儿也不带常安,大家都一样的。”
饶是如此,直到睡前,薛静安心中始终郁结一口气,恰好晚上落雨,她就听着雨声,难以入眠。
一眨眼,就到了第二日,便是洗尘宴这日。
就连老天都向着平安似的,明明昨夜大雨瓢泼,今日一个大早,日光争相从云层后透出来,金灿灿地洒匀天际。
大雨也是来得恰好,把入夏前的暑意涮了一遍,天气又凉爽,又舒服。
薛静安没睡好,她上了点胭脂,本来想按习惯,穿那套绯红的衣裳,想了想,还是换丁香色的那一身。
她出明芜院时,迎面正好遇到了平安,连忙庆幸自己没穿亮色的衣裳。
想来,冯夫人也是有意让平安压她们一头,只看平安一身水红色妆花缎对襟,一条杨红苏绸罗裙,她挽着双螺髻,压着累金丝红宝石篦子,颈戴着金璎珞祥云麒麟项圈。
她面若皎月白皙,朱唇水润,双眸明澈如许,一张芙蓉面,娇艳秾丽,一身气度清,华贵出众。
薛静安心想,光是看着这样的薛平安,谁人能想到,她离家十年,在乡下长大的呢?
饶是她不想承认,可是,这才是真正的气派,她以前却连半点精髓,都没模仿到。
薛静安一时不知怎么面对这个妹妹,她猜着,平安定也是瞧不上她的。
她勉力笑着,主动唤了声:“二妹妹。”
平安一顿,她走了过来,搭住薛静安手臂,总算呼了口气:“好重。”
薛静安:“……”
她从来没有和薛常安这么近过,有些无措。
彩芝笑着解释:“姑娘头次穿戴整套头面,走几步,就说累了,要不是这就在府里,多少得抬轿子走呢!”
平安鼓了下脸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态度随意得很,薛静安反而从一阵心闷中喘过气来。
她扶住平安,笑笑道:“那,我……我们一起去吧。”
…
洗尘宴男女宾客分席,前院交由薛瀚几人,后院则由冯夫人招待女客,来者都是有头有脸的公侯夫人,携礼登门,好不热闹。
因对外说的是平安在乡下养病,夫人们即便从当年的骚乱,猜到内情,也不至于挑明。
只是,她们心内难免想象,好端端一个公府千金,在乡野养了十年,怎么也会落一身粗鄙之气。
这么想的又何止是她们,各家的姑娘,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
“说是道士让她在乡下养病,谁知道真相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