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沥弯着眼笑说:“怎么,临了也要假扮清高?”
柏菡没有立刻回应。
她可笑地发现,他们现在这样撕破脸皮、针锋相对地说话,竟也好过从前那种半死不活的厌气。
她不用小心翼翼,也不用听他半天说出一个“嗯”
字来敷衍,还不如这样来的爽快。
“是啊,我从今以后的虚伪也好、不自重也好,也不会是对着你。只要你签了,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一拍两散,都不用再对着彼此的脸演戏。”
晏沥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仍旧似笑非笑:“是个好投资。”
大手一挥,苍劲有力的“晏沥”
两个字落在白纸上,一旁是早已签好的“柏菡”
,端正秀气。
柏菡垂眸望了一眼:“我的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我都带好了,你的在这吗?我们去民政局,这个点还没关门,来得及。”
晏沥说:“就这么迫不及待?”
柏菡说:“早点断了,早点解脱。”
“证件不在这。今天来不及,明天去。”
晏沥的声音低得吓人,昨晚的酒劲好像又席卷了他的脑袋,又胀又痛。
“明天九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柏菡收起了离婚协议书,经过厨房和徐姨道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柏菡走后的整整一下午,晏沥坐在客厅里,忘了吃饭,熬到晚上才回了独居房拿了证件。
他环视了一圈他独自居住了近四年的房子,陈设也依旧冷冰冰的像没有住人。他马上可以回到自己心仪的三月湖居,没有柏菡,他可以一个人站在高处眺望三月湖。
真好。
真的好吗?
当晚他并没有回到三月湖居,而是在这坐了整整一夜,什么也没想,只是放空。
黎明来得如此之快,朝阳已然迎着山头悬上天边。
今日的天异常晴朗,太阳高悬,万里无云。
他早早地到了民政局的门外,看到若干两两成双的人也在等待。
这其中,有的也许是想进去名为“婚姻”
的殿堂里看看,而有的正想着出来。从他们的表情和肢体上就能判断一二,笑着的和臭着脸的,阴晴与黑白。
晏沥等了许久,忽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响了他的名字。
“晏沥——”
九点零一分。
从前她总是早早在目的地等他,今天她迟到了一分钟。
他回身看去,柏菡上了妆,穿着一条明艳的黄色长裙,虽然质感看着有些廉价,却被她穿得明媚动人。
她笑着对他说:“来这么早?这么迫不及待啊?”
晏沥没有回答,只听见风吹过树枝头发出的沙沙声响。
一旁的保安望着他们,笑呵呵地说道。
“哦呦,新娘子噶漂亮啊——那新郎官是要迫不及待的咯。当然是要快点结婚省得被别人抢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