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光已经弱了很多,”
张非察看时,小吊躲在他身后小声说,“我记得以前这儿是鬼魂禁区,可现在我都能离它这么近了。”
“弱了?为什么?”
“我不知道,”
小吊摇了摇头,“不过以前我看过废弃了的庙,那里面的佛像也是这样的……”
他抬了抬头,看着对他来说分外高大的铜像,眼睛扫过铜像上的斑斑锈迹,没有再说下去。
张非看了看铜像,又扫了眼铜像基座下面那显然放了很久的花束,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左右找了找,没找到花店,只有一边的杂草丛中有一朵早开的野花。他小心地把那朵花摘了下来,踮起脚别到铜像上。
“你觉得怎么样?”
干完,张非后退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我觉得……那朵花它,它充满了真挚的感情,富有艺术气息,使人感到极为震撼……”
“……得了,不用说了。”
张非叹了口气,灰溜溜地凑过去,想把花再取下来。
可他刚踮起脚,后面就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是你?”
张非动作一僵,保持着那个举手的动作硬是扭过头去,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不久前刚认识的解说员正站在他身后,他手上捧着一束比张非放上的那朵娇弱小野花正式多了的花束,眼睛盯着张非,表情看起来不怎么友好。
毕竟某人现在的造型,加上他之前的“劣迹”
,看起来绝对不会像是一个献花者,而更像是一个意图乱涂乱画的捣蛋鬼……
“那个……又见面了。”
顾不上摘花,张非缓慢地把手收回来,转过身,强笑着面对解说员。
这时他才注意到,解说员并不是自己来的,他身边还站着林老先生。老先生还是那身军大衣,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军号。
得,现在破坏博物馆的现行犯撞上了博物馆热情认真的解说员跟显然对博物馆有深厚感情的退伍军人——张非衷心希望接下来不是老少混合双打。
好在两人并没表现出什么敌意,解说员将怀里的花束放到了铜像下面——张非注意到他怀里那束花的包装和铜像下面其他几束花几乎是如出一辙——接着退后几步,抬起头。
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铜像,从它们伸出的手臂,一直到黑石底座上,那深深镌刻的“英雄”
两字。
他明明就站在张非眼前,可有那么一瞬间,他却觉得解说员像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远到他难以触及。
那种感觉很怪,让张非不由皱紧了眉。好在那只是一瞬间,很快,解说员就恢复了常态,一抹淡淡的笑容挂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又像是那个热情的解说员了。
张非还在思索他刚才那古怪的表现,袖子却忽然被人扯紧。他转头,对上一双沧桑却依旧明亮的眼。
面对老人张非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再加上他之前被人栽赃的那些事……
“那个……有事么?林老先生?”
张非讪笑着试图将他的袖子挣出来,老人的手松了开来,却又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早已皱得不成样子,皮肤松垮,可却依旧有力,按得张非肩膀微微发疼。
这态度……不太像是要谴责他破坏博物馆啊?
老人开口说了句什么,可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含糊,张非听不清楚,只能尽量露出认真的表情。老人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似乎是满意了,微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一根根舒缓。
他收回手,看着张非,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接着,他拿起怀里的军号,递给了张非。
张非一怔。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军号,老人微笑着看他把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接过去,又用力拍了拍他肩膀,这才慢慢收回手,转身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老人给他一拳也比这个正常,张非抱着军号站在那儿,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全是问号。
“拿着吧,那个对你有好处。”
解说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