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有些虚幻地响在耳畔,姜仪无意识地蹙着眉头,从嗓子眼挤出有些粘腻的哼声。他偏了下头,触碰到a1pha带着温暖的胸腔。
“做梦了吗?”
祈云的声音响起来,温和也耐心。和回忆里刻意伪装的冷淡全然相反,是他面对姜仪时,独有的,真正柔软的内里。
姜仪没说话,强行忍下太阳穴处传来的阵阵刺痛,撑着皮革质地的座椅,缓缓坐直身子,静默了少时,听窗外细碎的落雨声响。
好半天,他才从那凌乱的梦中回过神,嗓音嘶哑,如同含着沙砾,摩擦着出音,并不太好听:“……我刚刚叫你了?”
“嗯,”
祈云先是点点头,在听到对方的明显带着沙哑的嗓音过后,又不自觉拧了下眉,替omega解开安全带,说:“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说着,觉得不放心,伸出手背探了一下,随即得出结论:“你在烧,额头好烫。我带你去医院。”
姜仪皱了下鼻子,身子稍稍向后撤,避开了祈云的触碰。他闻见a1pha身上浓郁到有些刺鼻的焚香气味,推开对方的手,抗拒道:“我没烧,酒喝多了上脸而已。”
“你才要去医院,是不是情了?气味这么冲。”
omega吐出口浑浊的酒气,眼前泛起并不明显的重影。刚刚小憩过那么一会儿,头变得痛且晕,身子也跟着有点晃,神色疲倦,淡淡说:“情就别离我这么近,我有点反胃。”
他不太舒服,连带着说话都没精力去伪装。每一个字都不经过大脑,带着原始的,未经修饰的恶意,直白到让人觉得刺痛。
那股从梦里骤然抽离的坠落感太真实了,姜仪想要吐。
他想不起来了,和祈云在一起的意义。
到底是为了什么?单纯恶趣味的报复,还是玩弄一个a1pha所带来的快感?
逃避才是本能。
姜仪推开车门,任由外头的雨混着风吹进来。直到被冰冷裹挟,他才认为自己活了过来。他匆匆下车,喉结滚了两下,背对着祈云,孱瘦的肩膀细微着颤。
逼仄的黑暗空间,a1pha袭人的信息素,和靠近时滚烫的吐息,每一个,都在剥夺供给他呼吸的稀薄空气。
雨还在下着,祈云来不及为他刚刚说的话难过,身体就先一步上前,急急替对方撑开伞,遮住从空中坠落的水滴。
a1pha双唇紧抿,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揽住对方正颤抖的双肩。又在即将触碰到之前停顿,指尖蜷缩起来,无力地垂下去。
他想说些什么,顿了顿,话到了嘴边,依旧没有说出口。
“回去吧,外面冷。”
雨水吹到眼睛里,祈云用力眨了几下,觉得眼膜被刺的疼。他握住伞柄的手用力攥紧,骨节边缘透出些淡色的白。
姜仪没回头,也没说话,只迈开步子向前走。
祈云比他要高出一个头,默不作声举着伞跟在后面,氛围说不出的来的奇怪。他身上带着雨水的潮湿,混合着带着冰凉。
“去洗个澡,”
他收起伞,顺手搁置在门外的世界墙角,摁开玄关处的灯,温声说:“我去做饭。”
灯光倾泻而下,落在姜仪的身上,将他灰棕色的头渡成浅金。祈云无言注视了几秒,旋即收回视线,转而走进厨房去。
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但他不敢问,不敢碰,也不敢多说。
祈云太怯懦了,无论是从前,还在现在,都是个胆怯的人。他躲在阴暗处,仰望着姜仪,如同所有卑微暗恋者一样,连伸出手触碰,都担心惹人沾上灰尘。
a1pha垂着眼,直到电饭煲煮好的音效响起,他才骤然回过神,睫毛抖动着颤了两下,将煤气灶的火拧小了些许。
姜汤的气味浓郁,弥漫在空气中,甜辣的钻进鼻尖,祈云被刺的眼睛烫。
身后的腺体仿佛同样感受到来自主人的情绪,跟着抽痛起来,一下一下,连着他大脑皮层的神经,都跟着一起,疯狂叫嚣着存在感。
他抬手按了按,另一只手撑在案台边缘,用力攥紧,有点重地喘了口气。
毫无疑问的,omega并不喜欢自己的信息素。对于任何一个a1pha而言,这大概都是一件称得上挫败的事。
祈云同样不例外。